623、一团糟糕
顾晗晗的哀伤, 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场澡洗完，情绪上得冲动已空余感叹, 理智又重新占据了上风。
——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要跟小贝学长扮演男女朋友，而且今天晚上的戏码是充满了狗血气质的见！家！长！
顾晗晗不知道小贝学长那边的情况正如何, 因此不敢贸然给他打过去, 以免被早就串通了一气的李淑芬女士和清阿姨人赃并获直接给捉了现行。
“随机应变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她叹着气尽量让自己想好的, “小贝学长的话应该是没问题，临场总能发挥——”
换了安东尼的话，可就完全不能指望了，即使提前套了词都没用！
顾晗晗胡乱擦了擦被暖风吹干了的头发，丢下浴巾，走出盥洗室，准备认真把自己打扮打扮, 见家长呢，总得穿件战衣，涂一脸能当防护面具使的化妆品，不如此不足以显示出对此项活动的重视来。
李淑芬女士从地球带来的裙子都已经摊开了，就放在一旁。顾晗晗对着它们, 突然犯起了选择困难。她已经很久没有为穿什么这样的问题费过心了，以至于今天需要她费心的时候，她恍然发现自己已经不会穿了。她盯着那些裙子足足愣了有将近一分钟, 最后从里面拽出来一条花色看起来最艳丽的——那是一条及踝的长裙，腰收得很细，肩膀和胸口处是刺绣和剪花堆叠出来的花朵。
“好吧，好吧，就这条了，也算符合灯塔星今年夏天街头的潮流了。”
衣服的尺码应该是按照顾晗晗离开地球时候买的，并且跟定制相比，成衣总是不合适的。以顾晗晗现在的腰臀曲线和胸部尺寸，要把自己塞进这件裙子里她是费了一把力气的。幸好顾晗晗还是超能力者，为了让裙子看起来更加合体没有破绽，她不得不尝试一些她从没试过的小窍门，运用能量场把全身的肌肉状态全部调整了一遍。这种崭新的观感让她非常不适应，浑身上下宛如是被上了绑绳一样。
“这可真难受，像是被套进套子里一样，”她小声嘀咕道，“难怪他们都不愿意用这种方式去伪装，哪怕看起来已经老了或者很糟糕……”
她终于穿好了那件裙子，坐到梳妆台前面，准备给自己画个妆。然后同样的选择困难出现了，她有多久没自己穿过衣服就有多久没给自己画过妆，并且男仆留在梳妆台上的绝大部分化妆品，那些基本上都是只有一个简单标记状似三无产品的瓶瓶罐罐们，顾晗晗根本不知道它们是做什么用。顾晗晗也实在不耐烦挨个去研究，凭着一丁点微弱的印象，她胡乱给自己涂了一些，然后拆开李淑芬女士带来的化妆面具。所幸高科技产品总是好用的，顾晗晗摆弄两下就找到了使用窍门。她想起李淑芬女士说她今天打扮得像个清汤挂面的寡妇，也是一阵气馁，打从心眼里赞赏李淑芬女士目光如炬之余，索性给自己挑了个极其明艳的妆面，顺便选了一款披散头发的造型，把面具整个扣到头脸上。
妆定型之后，顾晗晗取下面具，对着镜子里面粉面桃腮宛如假人的陌生自己，还没来得及感觉到别扭和不适应，李淑芬女士已经在楼下叫起来，让她快点。中年妇女所特有的穿破音从二楼的起居室发出，穿破二楼到三楼间的一切屏障，直抵顾晗晗的耳膜。也让顾晗晗第一次知道，杏花巷的房子隔音原来是有这么差的。
顾晗晗在叫声中直接跳起来，这时候，她所有的选择困难症都消失不见了，拎出一双鞋踩在脚上就急匆匆跑下楼。然而刚跑到楼下门廊跟李淑芬女士回合，又被眼尖的李淑芬女士一眼指出她忘记带包了。
“包怎么都不带一个呢！”
李淑芬女士的大呼小叫逼得顾晗晗只好又返回去拿，然而包是放在什么地方的她根本不知道，这东西平时都是男仆在替她拿，只有一定要单独行动的时候才会交到她自己手上。上午出门拿那只又不知让她丢哪里去了，也许忘记在之前的出租车上也说不定，并且就算没忘那种款式也是不适合带去吃饭。顾晗晗在更衣室里面翻箱到柜，最后一个操作失误更是把整壁柜子给拽翻了，倒是误打误撞找到了包。各种式样的包从柜子里倾泻而下，一口气在地上堆了至少有几十个。顾晗晗实在不耐烦翻找挑选，随便从那堆包里抽出来一只大小差不多的抓在手里，掉头就下奔，奔的同时顺手扭开包看。毫不意外，包是空的，从未使用，里面更是什么都没有，它根本就是全新的。平常男仆会在包里放好的那些小零碎，顾晗晗既不知道它们都是从哪儿来的，更加不知道现在该从哪儿找起，因此她在奔过首饰台的时候，索性伸手过去一扫，将台面以及抽屉上层摆放的饰品划拉了一提包，权充个样子。这时候，她心里难免要有所感慨，没有男仆的日子可真糟糕啊。顾晗晗开始考虑，也许她该找机会陪李淑芬女士和顾教授住到酒店去，而不是怂恿他们来住杏花巷。
顾晗晗重新下了楼，李淑芬女士是个急性子，等不及她，已经让顾教授叫了出租飞艇，并且飞艇已经来了，就停在大门外面。顾晗晗都没来得及喘口气，又不辨东西南北的赶着出了门，直到车开出小镇，她才总算有时间松弛下来，找到一点儿真实感。
李淑芬女士这时候也有时间仔细打量顾晗晗了。打量之后，对她的形象终于满意了：“就是嘛，年轻女孩就是要打扮得光彩照人才对，你这次这个妆总算是对头了。裙子挺合身，头发选的也不错，到底是上一年大学，是长大了，审美比以前中学时候是有进步啊——”
然而，夸奖满意到一半，李淑芬女士又皱起眉了。
“你没弄点儿耳环项链之类的小装饰？”她问，“你以前还是中学生整天脸上画乌烟瘴气的时候都一把的小零碎，怎么现在会打扮了反而弄这么素？我记得你明明从小就很喜欢亮闪闪的首饰，以前经常翻我的首饰盒。难道钱都租了这大房子了，那一会儿见面我得说说小贝了，你们就两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做什么，早点琢磨回地球去才是正经事……”
李淑芬女士唠唠叨叨就去拆自己的耳环，想给顾晗晗戴上，但放到耳朵上一比就发觉她自诩年轻的款式一点儿都不适合她貌美如花的傻闺女，于是就说：“算了，还是直接找家首饰店看看，耳环胸针之类的，有合适给你选上一副。早知道我就从地球给你带过来了，现在我看旅馆里面年轻小姑娘买回来的款式特别好看——司机师傅，看就近有什么大的珠宝店停一下——”
顾晗晗赶紧说：“我有的，妈，我都带了的。”然后把包一翻，就把自己划拉那一兜的首饰乱七八糟的在桌子上给倒了个底朝天。
李淑芬女士看她是这样式的一种作风眼神都不对了，这都是地摊货怎么的？
顾晗晗尴尬道：“这不是时间紧嘛，我怕你等着急。”
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顾晗晗一眼，李淑芬女士把缠做一堆的饰品们扒拉过来检查。
这顾晗晗到时不惧她查的，男仆们不可能在首饰上出这么大的纰漏，留下什么了不得的珠宝给李淑芬女士去演大发现的戏码。事实也是如此，男仆们整体运走了顾晗晗那些珍宝能量石之后，的确给她弄来了地摊货做填补，虽不能填满所有空下来的首饰架，但至少专门给她装满了其中一座首饰台。所谓地摊货，主要是从地球留学生会光顾的一些饰物品牌中选择的，大多数都是卖设计的人造宝石，间或也有几样普通的天然宝石，但绝称不上贵重的程度，都是随便可以买到，在地球留学生消费能力范围之内的。
李淑芬女士对于普通宝石方面的鉴赏上眼光还是过硬的，在缠绕得乱七八糟的“地摊货”里扒拉一气，就扒拉出一只绿油油的耳钉来。
“这是翡翠吧，”她举起来对着太阳光照了照，问顾晗晗，“这多少钱买的，另一只呢？”
顾晗晗根本不认识翡翠，要是能量石级的她倒是能认识，但普通完全没有能量波动的石头她就根本不知从何分辨起了，至于价格，她就更不知道了，连胡编都无从编起。于是只好继续甩锅万用帅学长：“这小贝学长送的，多少钱他没说，应该没多贵吧，灯塔星这些都不贵的。就一只吗？那大概本来就一只——对，小贝学长送我的时候拿过来的就是单只。”
“不可能，另一只肯定是让你乱扔给搞丢了。”李淑芬笃定道，“回去再找找，东西挺不错的。你这个真的假的你得分开放，知道吗？不能这么乱糟糟的一锅就烩了。”
然后她又皱眉，嘟囔道：“也是个不会送东西的，不是光看价钱来的，这种颜色的石头十几岁小姑娘戴能好看么，多显老，怎么也得快三十才相称……”
李淑芬女士挺遗憾的把耳钉放在一边，然后又陆续找出珍珠手串，钻石戒指，黄金项链等等若干，逐一批判一番之后，最后选择了一个红宝石胸针别到顾晗晗裙子上。端倪着她哀声叹气——
“我真不该让你到灯塔星上学，离开我那么远，瞧你自己把自己照顾得这一团糟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