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绥望着她,淡淡道:“何必滥杀无辜。”
  听到他说话,应芜大喜,立刻将手里的东西扔到一边,想要扑到他腿上撒娇,可一想到身上脏污,她忙用了两三个清洁咒,等浑身上下干净清爽才小心翼翼地窝在他的膝上,用脸去拱他的掌心。
  褚绥勾勾手指,应芜吃痒,还以为他在逗她,便笑眯眯地躲了一下。
  她望着这双玉手,骨节分明,手指纤长,偏偏他手掌宽厚,又大,她最喜欢埋在里面嗅他的桂花香。
  她像只落水的小狗一样发抖,褚绥长叹,问她:“你剥这龙骨做什么?”
  “师父龙骨残缺,阿芜就想着…要么给师尊接上,要么磨一磨,让师尊…喝…”
  应芜越说声音越小,她跟着褚绥学得都是剑法,褚绥手里多的是灵丹妙药,本无需学治愈之术,应芜也就知道基础的几样,方才都试了,并未生效。
  褚绥低头道:“为师不食同族。”
  应芜这才反应过来,她竟然让褚绥吃龙,想想确实强人所难,应芜只好盖住那挂着血肉的龙骨,垂头丧气道:“阿芜知错了。”
  “无妨…尚能用。”
  褚绥伸手,金色的龙筋被他拉出一截,应芜仰着小脑袋看它,褚绥道:“接骨之术,还记得么?”
  应芜摇头,褚绥让她靠近,传授她几项心法,应芜聪慧无比,褚绥教的每次都是一教便会,她听得认真,褚绥问她:“会了?”
  “会了会了。”
  她解开褚绥的衣物,之前为他沐浴都不会迟疑,这次她却犹豫起来,她望着他的胸口,脸红道:“师尊…”
  应芜稍稍看他,见他面色和缓,没有不悦的神色,才鼓起勇气继续为他宽衣。
  他的亵裤本就是松垮的,应芜稍稍一拉便拉下去半寸,露出了两条腹外线,再往下便是他的…
  应芜吞咽口水,她左右翻找,也没想到一个能垫着的布料,看他这样,又觉得心疼,便一咬牙,开始脱自己的衣物。
  哪知道脱下去里面空无一物,她竟然就披着一件外衣堂而皇之地出了门。
  褚绥看着她,问:“在做什么?”
  应芜哭着说:“想为师尊垫着…这床看着太凉,师尊是水龙,趴在上面肯定不好受。”
  “无妨。”
  这寒冰的苦痛,岂是薄薄衣物能阻挡的?
  应芜只好脱下他的上衣,为他垫在身下,又帮他翻了个身,让他趴卧在上面,他的脊背有一条凹陷的伤痕,皮肉破烂,应芜心疼地抚过边缘,又赶紧取来龙筋,小心排布进去。
  她不清楚其他龙的筋骨师尊能不能用,既然他让她这么做,她就乖乖地为他接了进去,褚绥一动未动,应芜却满头大汗,双手战栗,看着他的皮肉吞噬着一旁的筋骨,又觉得十分恐怖。
  “师尊…您疼吗?”
  她抚着他的腰,手试探着摸他的脊背,褚绥不语,只合着眼,表情纹丝未动。
  接骨的痛苦要原胜于剥骨,不过褚绥并不在意疼痛。
  应芜受的惊吓太多,人总是在发抖,她觉得自己与褚绥之间似乎有了隔阂,褚绥并不像以前那么疼她了,这比其余任何事都令她不安。
  她不敢离开,眼睁睁着看他修补肉身,皮肉翻涌的样子让应芜胃袋痉挛抽搐,她噤若寒蝉,竹竿一般插在他身侧,僵直地望着他,感觉他仿佛被什么从中间撕开,实在太可怖了,她不禁道:“我去为师尊找些丹药,要是有什么差池,就传声叫我来!”
  实际上,应芜觉得即便是有什么差池她也无力回转,她什么都做不到,只是瞎忙。
  师尊闭关的洞穴在山腰处,他们的居所则在山巅,应芜踏风而上,山顶的竹林憔悴枯黄,半死不活,更别说这一池的锦鲤,即便是灵兽,也泡得腐败糜烂,臭味熏天。
  应芜捂着鼻子往前走,她与师尊的居所并无门扉墙壁,而是一处开阔的院落,只有各自的房间用墙隔开,除此以外,四面开阔,与竹园浑然一体,实乃人间仙境。
  可绸布泛黄,剑碎琴断,里面尽是破败之景,应芜抽哒哒地往存放宝器和丹药的房间走,里面却没什么变化,除了落了一层灰,好像没缺物件。
  应芜将丹丸一股脑地塞进口袋,灰大得迷眼,应芜用了个清洁咒,里面顿时焕然一新,她又将屋外的一切清理复原了,包括那坛臭烘烘的池水。
  只不过鱼死不能复生,她对那些锦鲤爱莫能助。
  应芜抱着丹药回去,褚绥已经能下地,他扶着桌面,看到是她,便道:“勉强能起身。”
  应芜即刻跑过去搀扶他的手,她问:“师尊,那我们回竹林阁么?”
  褚绥垂眼看了半晌,应芜被他看的毛毛的,又怕自己惹他不悦,便低着头,跪在地上,手高举过头顶,还在托着他的手臂。
  十分滑稽。
  褚绥道:“山路难行,为师无法运气,恐怕不能上山。”
  应芜道:“我抱着…不…我帮着师尊,师尊唤龙吟来,足够我们二人御剑了,再不济,还能让临风来。”
  褚绥笑道:“好。”
  应芜大喜,她赶紧拿起龙吟,往外面一丢,又扶着褚绥迈到剑身之上,自己则在后面环抱着他,稳定两人的身形,龙吟嗖得往前一冲,褚绥握紧应芜的手,她整个人都撞在他的背上,她僵硬的双手松弛下来,因他的手心的温度太暖,她不禁握住他的拇指,将脸埋入他的脊背,直到他们抵达山巅才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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