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所以你们要去哪啊？」问着一旁百般无聊看起来快睡着的女生，白纪恩轻轻戳了下她的眉心。
  「摁？喔好像要包车跑到宜兰去住一天，寒假的时候。」
  最后他们在怀雨还恍神的时候拍板定案，一群人决定包车到宜兰两天一夜，真不知道谁要负责可怕的安全问题。
  「你会去吗？」握着对方的手心，他轻轻摇晃。
  女生看着地板「摁。我会问我爸妈。」
  「你想去吗？」朝低垂的那颗头轻轻揉了揉，他柔声问。
  「还蛮想去的。」抬起头，林怀雨看着男生溢满宠溺的侧脸「纪恩，我们现在好少去天台。」
  男生顿了下「因为最近一直下雨。」
  白纪恩并不想看女生执意在天台淋雨，寧愿送她回家，至少可以带她走骑楼多一点的地方。他不揭她的伤口，不阻止她淋雨，不代表他乐意看到。
  「我知道。」看着男生驀然变动有些复杂的表情，林怀雨摇了摇他的手「没下雨的时候，我们再去聊天，好不好。」
  白纪恩突然停下脚步。林怀雨不解的望向他。
  「云。我还是很希望，那场雨可以赶快停下来。」
  不是没在撑伞，不是没在自保。他知道，林怀雨用藉口保护着自己，并不是撑伞挡不住风雨，而是她的风雨...
  从来都是肆虐在伞里。
  林怀雨咬紧嘴唇，不知所措。
  她突然很希望，白纪恩不要这么了解她，对于她的懦弱和逃避，她的无能，和她根本不想被别人接近的保护伞。
  她松开了他的手。白纪恩没有来牵，咬着唇，林怀雨将眼泪狠狠吞进肚子里。
  「白纪恩笨蛋。」低头说了这么一句，林怀雨转身走开。
  白纪恩没有来追，只用她听的到的音量说了一句「班游好好玩。」
  她都还不知道可不可以去！而且离寒假还有一段时间欸！这段时间要怎么办！
  林怀雨吸吸鼻子，用尽全力跑开。
  回到家，怀雨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父母，低头走过去。
  「怀雨。」爸爸的视线从电视移向她「怎么了？」
  「爸，我可以去班游吗？暑假的时候，两天一夜，去宜兰。」林怀雨很想忽略身后母亲定格在背上的眼神「我可以自己出钱，我每个礼拜都有存零用钱。」
  「这样啊。妈妈，你觉得呢？」母亲的视线紧紧黏在自己身上，林怀雨不自在的转身，看着自己的妈妈。
  「去班游...？」有些恍惚的声音从母亲口中传出「怀雨吗？」
  「对啊。妈，我可以去班游吗。」身体里的血液在看见母亲迷茫的眼神后开始冰冷。林怀雨下意识想后退，却动弹不得。
  「安全吗？你会回来吗？」猛然站起来，她紧紧盯着怀雨「你一定要安全啊...要安全...」
  「妈，我会照顾自己。」看见母亲开始变的疯狂的眼神，怀雨用尽全力喝止自己不准后退。「你别担心。」
  「好啦，妈妈，我们就让怀雨去吧，她会安全回来的。」爸爸在这时候站起来，扶住妈妈的肩膀拍抚着，然后对着怀雨一笑「我到时候给你钱，不用自己花。」
  「好。」看着爸爸扶着妈妈坐回沙发上，林怀雨觉得嗓音乾涩，一个字都出不来，他想说点什么，至少说自己要回房了，但是她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逃跑。
  落荒而逃。
  从那一刻之后，自己剩下什么？
  她只记得雨声。打在雨伞上的雨声。撕心裂肺的雨声。
  林怀雨颤抖的打开素描本，笔跡重重的划过纸，留下一道道黑色的墨跡。
  像没有顏色，不闻声息的泪。
  她的眼泪。
  从那天之后，除了黑色的线，再也画不出任何东西了。
  看着无机的线条，眼泪安静的打在纸张上，晕开大量的墨色。
  林怀雨无声的泪流满面，她张大嘴巴，却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吶喊卡在喉咙深处，化成眼泪不停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