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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衣香鬓影]第4章一二三四五(预警:有

  血磨盘,酒吧。
  酒气污浊熏天,澄黄的啤酒叮铃碰杯,上百只夜兔面庞醺红,叫骂一片。
  “开了啊!单还是双——单还是双——”夏阳踩在桌子上,高举铁杯把骰子摇得咣当作响。
  笃的一声,铁杯落在木桌,揭开后是一半哀叹一半大笑。
  “连续十次单?”夏泉气得脖子都红了。他揪住夏阳的领子,拼命摇晃:“哥你这什么手气啊,给你弟留条活路不行吗?”
  “谁叫你非犟着要选双。”夏阳咧开一口鲨鱼牙,笑得灿烂,伸手收钱。
  “双,吉利!我们是双胞胎!再说了,我今年非得脱单不可!”
  话音一落,周围的嘈杂立刻静了。夏泉未有所觉,只是使劲嚷嚷:“我喝第二杯的时候就决定了!要是哥你摇个双出来,我立马就去找她告白!”
  嗤笑声,以及数道危险的视线。
  空摇摇头,叹道:“这小子每次喝醉,都比平时更二了。”
  “哼,酒精。”鹤影摇摇头,他抿着橙汁,从不让酒精伤害他精密的大脑。
  “笑什么!”夏泉瞪视着周围,“我要是见着她,一定——”
  沙沙。白嫩的手拨开门帘,灿烂的面庞笑意盈盈:“火镰,神威在、吗……”
  整齐的转头。数百对瞳孔蓦然放大,仿佛太阳光下的放大镜,要灼烧那小小的飞蛾。
  ━━━━
  阿迦叶只期待神威一人在这里,就像她过去每每找他时那样。她正猜着他身边堆了多少蛋炒饭的碟子时,黑压压的雄性夜兔,却出现在她的眼前。
  到底,有多少人呢?一股莫名的力量压迫着她的神经,疯狂尖叫着要她弄明白。
  她开始数数:一、二、叁、四、五,一二叁四五。她反复数着,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从五以后,她便不会数数了?
  五,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五只雄性夜兔,他们能做什么、要做什么……
  脑袋,嗡的一下。鼻尖,忽然嗅到了雨的气味。
  眼前的景象扭曲,所有的面庞模糊。
  追逐。喘息。露出尖牙的咆哮。
  逃跑。跌倒。拼尽全力的抵抗。
  黑暗中,五双陌生的大手撕破她的衣物,拽住她的头发,将她死死摁在油污的地上。
  她挣扎,肚子便被猛力踢踹。她哭喊,嘴中便被塞入热烫的硬物。她张嘴要咬,面颊便是让人头晕目眩的耳光。她的手她的脚,一切能反抗的都被折断。
  他们施以极尽的痛苦与折磨,只要她的绝对服从。然而,即便她的泪腺已干,双眼空洞地只能淌出血来,她那颗骄傲的夜兔之心,也从未放弃——直到天空下起冷雨。
  冰冷的细雨本来无法伤她,她被【阿迦叶】这把【伞】好好地保护着。然而,当她只是赤裸的一只雌性夜兔,她才意识到,这是一场多么猛烈的酸雨。
  每一滴雨都仿佛是硫酸,将她的皮肤灼得嗞嗞冒烟,一路烫穿皮肉,如圣水般烧灼着她那颗丑陋的心。
  泥土的腥味混着血和雨,像极了她将弟弟骗去徨安的那天。
  那天,她偷走了父亲的飞船,以好吃的米饭诱骗那幼稚的小小少年。她为他系好雨衣,目送他走出舱室,然后在寒冷的雨中起飞,冷眼看着那孩子的茫然与不解。
  随便哪只怪兽都好,杀掉他,吞掉他,叫他那天赋异禀的战斗才能,再也不能抢走父亲的关心。
  她满心仇恨,只想着让他消失,却从未想过“死亡”这个过程,究竟能有多么痛苦,直到她的父亲拎着那残破不堪的尸体,扔到她的面前。
  什么,是痛苦呢?下体磨蹭到干涸出血,是痛苦吗?被打巴掌、被踢肚子,是痛苦吗?手脚被折断,是痛苦吗?
  她的弟弟,为了活下去,一点一点啃掉了自己的四肢。
  那,才是真正的痛苦。那,才是她最为恐惧、最想逃避的噩梦。
  「阿修罗,她永恒的罪孽。」
  下身,被凶狠地撞击。唇里也堵着东西,无法溢出一丝呻吟。陌生的雄性们,仍在对她施加她已无力理解的折磨。
  她浑身泥泞,宛如没有任何意识的肉块,倒在一地的血与精液之中。哪里都痛,痛苦已超越极限,而这些痛苦还远不及弟弟的万分之一。
  但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承受不住了。她的肉体似有了自己的想法,吃也吐、喝也吐,似是宁愿堕入虚无,也要用死亡逃离这个活着的地狱。
  然而,那时她忘了,她的生死已由不得自己了。
  在她即将解脱时,她的哥哥居高临下,丢下注射式营养剂,说:“站起来。你别想就这么死了,【夜兔之耻】。”
  哥哥要她活下去,她便非得活下去不可,她欠他太多。可是,那痛苦……
  啊啊,原来如此吗?
  她犯下了那样残酷的罪行,所以才会被那样残酷地惩罚。
  一切的痛苦,忽然都变得完全可以承受了。身躯再怎样被凌辱,精神再怎样被践踏,也都是【夜兔之耻】的自作自受。
  这是多么理所应当。没错,她应该微笑地、喜悦地、无比欢愉地接受这一切的惩罚,以微微偿还那永远无法赎清的罪孽——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想死不能死好想逃不能逃应该开心应该尖叫谁来救救她不她不值得任何救赎只配得到更多的痛苦……
  眼前,人影摇晃。担忧的呼唤,耳侧嘈杂。
  雄性夜兔,许多的、雄性夜兔——
  身体,开始颤抖。瞳孔,急剧缩小。脚,不禁后退一步。
  而就在她动作的刹那,数声威胁的咆哮便在她的耳侧炸响,紧接着,又是几声懊恼的咒骂。
  阿迦叶哆哆嗦嗦。
  错了,她不该逃的,连逃的想法都不应该有。这是一步错棋。
  半血的夜兔与纯血差别太大。他们的力量着实悬殊,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他们还是会轻易地抓住她,狠狠地将她揍到服从,然后把她摁在墙上地上,强迫她接受着……
  双膝软下,她咚得跪在地上,额紧紧贴着地面。
  “对不起我错了、我没想逃的、怎样都好、想要我做什么我都做!只是、啊好痛、好痛!求求你们、温柔一些……”她的语句支离破碎,神志不清地乞求那些给她带来苦痛的幻象。
  夏泉晕乎着,擦着眼睛呢喃:“夜兔之耻?怎么会在这里?我在做梦吗?我哥明明还没有骰出双来……”
  “你这二逼给老子一边醒酒去!”夏阳把他搡到一边,鲨鱼牙咔哒作响,发出焦躁的低骂:“喂、你,在地上干嘛?该死,是哪里不舒服吗——”
  阿迦叶只是颤抖,尽极力扯出恐惧的微笑:“是、是,你说的没错,我该死、我该死……”
  “夏阳,注意些!”空训斥道,声线又转而柔和,“他不是在说你。我们什么都不会做。不要怕,放松一些……”
  他的声音未能传到阿迦叶的耳中。她只觉得周围似乎围了许多人。她感受着自他们身上传来的热度,身躯抖得愈发厉害。
  手,他们的手,在向她伸来!
  “空大人,不要碰她!”鹤影制止空的安抚。他的面庞本该是机器般冰冷,此刻却难得带上了一分焦急:“心跳不规律、呼吸困难、手脚麻痹,是恐慌症。你忘了,雄性夜兔的视线若在五人以上,她就会惊恐发作。”
  五人。雄性夜兔。惊恐发作。
  空气颤动,夜兔们双目赤红。他们个个握紧拳头,将关节捏得咔咔作响,时不时还夹杂几句骂声。
  龙啸抿着唇。这位神祇般的雄性夜兔,声音向来铿锵有力、不容置疑,可现在,他下令的声音竟是微微颤抖:“第一舰队,全体听令!立刻撤离当前坐标,清场!”
  脚步仓促,衣襟猎猎。一个又一个的衣角掠过阿迦叶的身侧,无数双眼睛想向她转去,但夜兔们的拳却总是先头颅一步,狠狠揍着自己的脸颊。
  龙啸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犹豫地看着吧台:“提督、副提督大人,你们……”
  “龙啸,你不会是想打扰我吃饭吧?”模糊的咀嚼音。神威飞速扒拉着米饭,那澈蓝的眼眸仿佛雪山上的平静潭水,丝毫没有被这暴风般的骚乱搅起一丝涟漪。
  龙啸轻轻皱眉:“属下不敢,但是……”
  “随他去吧,龙啸。”慵懒的声音。阿伏兔把玩着一枚塔拉,漫不经心:“我们的提督可是夜兔中的夜兔。脑袋装着米饭,心脏装着战斗。他的自制力,可比那些叁流要好上百倍。”
  神威扒饭的动作一顿:“自制力?我要那种东西做什么?”
  阿伏兔嗤笑一声:“哼,脖子都咬上标记了,你说呢?”
  “只是拍了照片而已哦。”神威的微笑没有一丝波动。
  “……你没做吗?”阿伏兔的面色有些吃惊。
  “为什么要做?那么弱的家伙,我怎么可能对她有感觉?”神威说着,微笑灿烂了几分,“说起来,阿伏兔,我还以为你讨厌她,没想到你还follow了她的星际ins呢。”
  阿伏兔的面色一僵,转向火镰:“老板,再加一点酒,这里不够了。”
  “呵,打不赢就跑吗?”
  “这叫战略性撤退。不管怎样辩解都会被扣帽子,干脆就别越抹越黑了。”
  阿伏兔说着,转向龙啸,操着一口官腔:“龙啸,最近辛苦你,多整顿下纲纪。刺激源就在眼前,好好拘束你的部下。你们第一舰队是【春雨·第七师团】的骄傲,不要让我失望。”
  “……绝对不会。”龙啸的声音冻到冰点。
  他转身欲离,阿伏兔却叫住了他:“龙啸,我再忠告一次,只要你能舍掉那个腐臭的罪恶感,你就能站上顶点,比现在还要强大百倍有余。”
  龙啸抿着唇,未发一言,只是行礼转身,前进的步伐未有犹豫。
  阿伏兔望着他的背影,发出一声叹息。
  ━━━━
  晃动的光影,模糊的声音。阿迦叶的脖子忽地一刺,即便是最轻微的痛苦,也令她瞳孔缩小,颤抖得像秋风里的树叶。
  “不、不要……”她的唇战栗着,发出微弱的乞求,泪与恐惧一同从眼角溢出,强制压抑着反抗的本能。
  “阿伏兔,你在做什么?”故作好奇的声线,似是漠不关心,然而熟人一听便知,那清朗中的微微沙哑,究竟藏了多少在意。
  “如您所见,我在注射镇静剂。放心,谨遵医嘱,是安全剂量,大概十五分钟起效。啊、提督你也是雄性夜兔,这期间不要碰她。”
  “……过去,发生了什么。”
  药液缓缓推入,阿伏兔拔出针管,扔到医疗废弃箱中。
  “不像你啊提督。一直朝前看的你,一直笔直往前冲的你,竟然也会在意过去?”
  神威的面色不为所动,微笑一如既往:“既然这涉及第一舰队的纲纪整顿,作为提督当然要经手过问。”
  “哈。又是一件稀奇事,我们的提督竟然开始关心下属了?”
  阿伏兔好笑地摇头,而神威的身周,空气却渐渐凝滞。他仍是微笑着,但那个令人汗毛竖立的杀气……
  “唉,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阿伏兔摆摆手,“真是的,欲成大事,必先沉气。你的目标是宇宙海贼王的话,就再多修炼点吧。”
  他的视线转向阿迦叶。雌性夜兔脱力地倒在沙发上,她的胸脯剧烈起伏,额上凝满了冷汗,双眼睁得老大,却空洞地无法聚焦。唇哆嗦着,似在呼唤什么。
  “哥哥、对不起,救救我、求求你……”
  阿伏兔的瞳孔微微扩大。他伸手,似是想抚摸她的头,然而却在半空中转了方向,抓起旁侧桌上的酒瓶,仰颈灌了下去。
  再垂眸时,阿伏兔那醉醺醺的眼里,是难以压抑的悲伤。
  “这家伙,杀了六岁的弟弟。”他哑着嗓子说。
  “我知道。”
  “而我,为了救她,杀了我们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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