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友人说(3)

  而感情这东西就是如此的矛盾，明明上一秒跟它的彷彿正在缩短，下一刻它却又躲到你看不见的地方，就像捧在掌心的水一般。看似拥有，却从指缝间不断的流失。
  或许我们都该狠狠的、惨烈的伤过一次，才会逐渐懂着要保护自己而不受伤。当我们不再觉得失去是捨不得，我们就能收拾那散乱在各处的回忆，继续往前进。但回忆岂是能说收拾就收拾的了？
  在这个偌大世界，有多少人，爱人却不被爱、被爱却不想爱，而我们又有多大的幸运能够在这七十亿的灵魂之中等到对的人、等到正确的时间？
  「那梁乐呢？」陈愷杰喝光他杯里的水，一双大眼看向我，他眸子深处专注让我窒息。「不勇敢追爱吗？」
  ——当两颗心跳动在相同的节拍上，或许那便能称作爱情。
  「不知道呢。」我微微勾起嘴角，没有正面回答陈愷杰的问题，「不是不勇敢，而是担心太多。」我抬眼迎上他探询的目光。「夏雨泉来了。」我看着他身后，朝我们走过来的夏雨泉，轻声说着。
  陈愷杰瞬间闭上嘴，拿起手机又继续滑着。而夏雨泉回来之后也并未发觉我跟陈愷杰之间微微僵硬的气氛。我看着坐在我对面的她，突然发现自从上次在松饼店之后，夏雨泉总爱坐在我的对面。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夏雨泉受不了沉重的寧静，来回看着我跟陈愷杰，率先开口。「噢对我跟你们说，柜檯的店员很帅。」
  「我们听到这消息不会开心的。」陈愷杰失笑，伸出手举高但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那高举的右手就这么硬生生的僵在半空中，我微微扬起眉，看着他尷尬的勾起嘴角，又默默的将手收回。「没有女生吗？」
  「有啊，」夏雨泉微微转过身，用手指着在隔壁桌收拾餐盘的女孩，「很可爱。」因为说话的关係，她的脸跟陈愷杰靠的很近，我甚至可以看见她脸颊旁边的一綹发丝因为他的呼吸而飘动着。
  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有点透不过气，突然觉得空气浓稠的化不开，而餐厅里播放的音乐显得有些刺耳。我歛下眼不再看着他们，却看见我的手机正微微震动。
  我按下拒绝通话，再传了一封line给林紜安。「我在吃饭，怎么了？」
  「喔你在吃饭就算了，原本想找你一起吃饭的，三个人一起在老地方续个旧之类的。」看见讯息，我勾起嘴角，抬眸看了眼还在聊天的陈愷杰跟夏雨泉最后还是回绝掉了林紜安的邀约。
  将手机收到口袋里，我抬头的同时刚好跟正在将餐点端上桌的服务员对上眼。习惯性的嘴角上扬一个礼貌的弧度，转过头的瞬间我却对上了陈愷杰玩味的笑容跟夏雨泉的挑眉。「干嘛？」
  「梁乐感觉随时都会放电。」
  「还好吧。」我耸耸肩，用叉子捲起麵条放进嘴里。「只是礼貌性的微笑而已啊，又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最好是。」
  一顿饭在我们三个屁话跟嘻闹下很快的结束，原本吃完饭之后还要去唱个歌之类的，但夏雨泉说她还有报告没有写完，要先回宿舍。
  「那现在怎办？」陈愷杰手插着口袋，转过身看着我。「我们两个男的去唱歌？」还没等我否决，他又继续说着话。「不要好了，这样好诡异。」
  「你也知道。」
  「梁乐。」陈愷杰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又缓缓开口，「你刚刚在餐厅还没有讲完的话，是什么？」
  我看了眼陈愷杰，刚刚的笑意凝滞在唇边，抿直了唇，想了一下才吐出话语，「我刚刚说了什么我都忘了，老人的通病。」
  「你也才十九岁而已。」陈愷杰听到我的话，忍不住笑了。「梁乐不要逃避，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收敛嘴角的笑意，又轻声的继续未完的话，「你以为你放下那个曾经的她，其实根本没有。但我们也不需要等到完全放下了，才能去爱上另外一个人。」
  陈愷杰的声音很轻，轻到好像我只要一不注意就会遗漏。「我放下了，我真的放下了。」我看着他，喃喃的低语着，不断重复。而我，究竟是在跟陈愷杰强调还是在说服我自己？
  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声，此时路边的风声好像席捲到我的心里面，那细小的疼痛以胸口为中心，悄悄的、静静的开始扩散至全身。
  我感受到疼痛了。那呼之欲出的强烈情感让我开始感到疼痛。
  「没有，你没有放下，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梁乐。如果你真的要等到完全放下，」陈愷杰看着我，语带着嘶哑。「你的心不但会千疮百孔，还会伤到你爱的、爱着你的，那些人。」
  「夏雨泉会受伤的啊，梁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