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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你爬墙!

  3.
  红砖鬼屋以闹猛鬼出名,曾经有三更半夜间得发慌的大学生前来探险,他们一行五个人,三男二女结伴而行。年轻人胆大妄为,来闯鬼屋还怕不够刺激,居然一个人拿着一支白蜡烛,在鬼屋中央天井的地方围着坐了下来,开始讲起鬼故事。
  一根白蜡烛代表一个人,白色在古时代表为丧,在夜里点上它是很不吉利的。大学生们也知道,却仍是将五根蜡烛立在自己的身边,一有风吹草动,烛火便摇晃得厉害,连带被烛光拉长的影子也扭曲变形,显得十分诡异。
  一个人要说一个鬼故事,越恐怖越好。说完就吹掉自己的蜡烛。第一个故事是由一个男生开始说,他说的是学校里不可思议的事件,例如半夜中自己走动的解剖人形,还有音乐教室无人自起的钢琴声。
  第二个是位女生,她说起农历七月在老家数楼梯的故事,听说老家有座老旧的楼梯,从上面数下来与从下面数上去的阶数一定不一样,如果数着数着比平日多了一阶,那千万不要抬头往上看,要低头往下走开,否则……会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第三个人接下去说,然后第四个、第五个,等到四个蜡烛都被说完故事的人吹灭后,第五根蜡烛即将灭掉的同时,有一个低冷的女音缓缓说起有关于红砖鬼屋的来由。
  学生们听得入迷,女孩子更是已经瑟瑟发抖,依偎在男孩子的身边、捉着男孩们的手臂。男孩们欣喜若狂,往女孩们更贴近一些,然而,等到最后一个人说到天井中原本有口深井,而没有月亮的夜晚往井里一看,都能看见一颗长头发脑袋垂掛在井壁上时──烛火灭了!
  风突然大了起来,寒意沁骨,连身体强健的男孩子们都不禁打了冷颤。夏天里有这样的风实在太不寻常了。荒宅中的籐蔓和树叶沙沙作响,寧静的夜中那些细微的声音显得有点可怕,彷彿有不存在他们之间的「人」在宅子中走动。
  夜渐渐深了,有人的精神开始不济,一个女孩说她想回去了,大家默了一下,忽然想起刚刚一个很违和的事──
  第五根蜡烛要灭之前,不是已经说了五个故事吗?那第六个关于这个鬼宅的故事是谁说的?
  一个人只说一个,已经说了五个,那么多出来的第六个是……?!
  有个男生害怕的问:刚刚谁多说一个?
  大家都不说话,这时眾人围起的中间空地响起一把听不出男女的声音──
  你们是在找我吗?
  学生们呆了一下,然后暴出震天的尖叫和哀嚎,他们慌不择路的逃跑,可房子顿时成了迷宫,怎么走都会回到天井那块空地上!
  听说隔天清晨,他们被发现倒在宅子前的马路上,被路过的好心人士送到医院,可五个人中有一个失踪了,另外四个神智不清,最后纷纷休了学。
  当时地方上这件事还闹得沸沸洋洋,不过一两年后,事件平息下来,鬼屋变成一个半观光景点,这段插曲已渐渐让人遗忘了。
  毕安将车子停在路边,隔着一条马路,他们就站在红砖鬼宅的正对面。温可打量了下,跟网路上的照片差不多,是一栋两层楼高的房子,不过从它的正面看来,腹地似乎很大,若要仔细绕,可能也要一个小时。
  来之间温可看过关于鬼宅的传说和来由,其实它本是一位马姓人家的老宅,不过在经过战火洗礼后,鬼宅里的人被迫搬走,在战火连绵的年代中这里有段时间改成1座医院,位于房子最后的太平间也停尸不少,大多是断手断脚、身体残缺的尸体。
  毕安将鲜红色的网球拍扛在肩上,跃跃欲试。温可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黑黝黝的鬼宅大门像张怪物的嘴,大张着等待猎物自投罗网。就算是没有「灵感」的温可,也开始感觉到背部的皮肤起了一小颗一小颗疙瘩。
  这里连风,吹起来都不舒服。
  毕安看了看时间,正奇怪莫白怎么还没到,路口的另一头远远走来一个白影。
  温可看了一下,忍住想捡起地上石头扔人的衝动。
  套句黑乌鸦的话──擦!莫白一身白惨惨到底是想吓人还是吓鬼啊?
  「东西带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温可觉得莫白的这句话就像电影中贩毒头子的开场白,尤其他今晚又穿了全身白,更具有演电影的喜感。
  毕安将塑胶袋给他,又看了看他身后,「没带帮手?」
  莫白回道:「我不需要帮手。」
  「你确定?」毕安扬起浓眉,「这里可是以猛鬼出名,很多道士来都是无功而返,有的道行浅一点的甚至被吓得精神异常,就算是你们莫家,也不一定可以全身而退吧?」
  莫白冷冷的笑了笑:「那就是你们见识莫家手段的时候了。」
  温可心想:不过是几张沾了黑狗血的符,有什么好得意的?毕安甚至只要用一隻球拍就可以捉鬼了。
  毕安笑了笑,看看手腕上的錶。
  「时辰到,进去吧?」
  莫白率性的转身,迈入红砖鬼宅的入口。
  毕安随后,温可殿后。说实在的,毕安每一次驱鬼时他都在场,也没也哪一次比起现在更令他难受。头渐渐痛了起来,风冷的刺骨、几乎要穿透他的皮肤,心跳开始跳得不规律……大大喘了一口气,他居然感觉到有滴冷汗在背脊上滑下……
  不寻常,真的太不寻常了。他自认不是什么灵异体质,但今天的状况怎么会这么糟糕?
  抬眸,高大阴森的鬼宅静静矗立,黑洞洞的空间中什么也没有,他依旧「看不见」,然而心底却有股极不想进去的排斥感。他不讨厌黑暗,却不喜欢那样的冷沉阴霾。
  望着毕安的背影,温可张了张口,毕安却回过头来对他说:「怎么不走了?」犹豫了下,他仍是什么都没说,忍下不适跟上毕安的脚步。
  这时黑乌鸦站在路旁的电线桿上,一双黑眸微瞇,眼神深沉,彷彿盛满了阴寒。他面无表情,注视着红砖鬼宅许久,才缓缓的呵笑了声,令人寒到骨底。
  「莫家的确有能力,却也相当鲁莽啊……」
  转眼,他凌空飘下,表情瞬变,露出邪痞的笑:「我该进去找亲亲小可了。没了我,他可是熬不到回家的,呵呵。」
  话音一落,他高挺的身影已没入鬼宅的门口。
  风强而寒,依稀有着谁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响起了……
  鬼宅内,一行三人前后慢步走着,温可因身体不舒服,脚步声有点沉重,毕安见他样子不妥,拉着他一起前进。莫白手上的塑胶袋一晃一晃的,塑料摩擦的声音让温可烦躁又心慌。还没开口,莫白的动作却停了,他停在一面墙的前方,抬头盯着头顶的樑。
  恼人的声音停止了,温可暗暗松了口气。毕安见莫白似乎有了什么打算,于是找了一块比较乾净的地方让温可休息。
  虽然只能藉着微光辨识路,也看不见温可的脸色,不过毕安从温可发凉的指尖察觉到对方的异常,心中不由有些担心。温可却是握了握他的手,摇着,表示没事,继续工作。
  「你们知道吗?」莫白微凉的嗓音忽然响起,在静謐的鬼宅中显得十分诡异,温可和毕安往他那边看去,他将前方的墙打量得很清楚,似乎要将那上头每一条砖缝都研究出来一样。「这里死过多少人?」
  毕安说:「没有特地去打听,不过听当地人说之前是战时医院,应该也不会太少。」
  「……正常死去的人不算,你知道有多少人被杀死在这里吗?」
  「杀死?」毕安好奇了,难道这栋鬼宅真的曾经发生过惊人骇闻的事?那些猛鬼也不是无中生有的?
  「对。医院设有太平间,摆过的尸体自然多。不过在当时,它可不是一间普通的医院而已。」
  温可皱了皱眉,依莫白的话看来,这鬼屋似乎还有点内情?
  「医院的主人本来是当地人,不过后来战争爆发,医院营运不了多久就被易主了,而主人正是一个日本人。」
  「那又怎样?」
  「没多少人知道,那个日本人接受了国家的密令,开始在医院里做起人体实验。」
  「人体实验?他实验了什么?」
  「一种新药,据说可以延缓老化的新药。」
  毕安一听无奈的叹了一声,人嘛,总是喜欢自己青春永驻长生不老,抗老药的确是医界一项老生常谈的东西。
  「他将药试用在来求医的病人身上,不过那时技术并不发达,更没有临床这种东西,他私下的作为后来也变本加厉,不止抗老药,连其他一些听都没听过的药品也被他用在病人身上了……」
  接下来的结局温可大致可以想像到了,无非是药物有了副作用,造成了许多意外。
  「那些药连白老鼠都没吃过,人类却先吃了,死的人自然不少,更何况有一些病人根本不用服药,却也被他骗了而服用,就算后来家属发现也无法挽回,人死了,还死无对证,医院方面是完全不受影响的。」
  这的确是一件缺德的事,难怪后来有人起了疑心而去追踪,总算在几十年后的今天给了那些冤魂一个答案。
  因此,说他们是被杀死的也不为过。
  难怪这地方怨气深得连月光都照不太进来。
  温可总算能理解,自从进屋后的那种凝窒感到底是什么了──不甘、愤恨、绝望,全来自于同类的背叛!
  无可避免的,温可想起了那五个大学生的故事。
  他问:「所以这里真的有鬼?」
  莫白瞥他一眼,笑得讽刺:「毕先生都说是以猛鬼出名的了,还会有错吗?还是你从头到尾都不相信却又跟着来看好戏?」
  「我没有不相信。」只是没想到一间被人绘声绘影得如此出名的鬼屋,还真的住了「人」。
  通常这种鬼屋都是大家以讹传讹传出来的,实际上一点东西也没有。不过这次不一样,打从他一进来开始他就知道这里头存在一种沉默的危险。
  他下意识的往肩上一摸,却扑了一把冷空气,生生激出一阵冷颤。
  他忘了,黑乌鸦不在。
  跟着他们来的「那一隻」也算怨鬼,不过比起红砖鬼屋来,是小巫见大巫了。
  黑乌鸦去了那么久,应该将它解决了吧?温可不禁望向黑鸦鸦的大门口,第一次觉得夜深可怕,他想快点回家……
  毕安将球拍一甩,挡在身前把玩,漫不经心的说:「可以开始了吧?」
  温可瞄了腕上的手錶一眼,还有五分鐘就到了张先生约定好的时间。
  莫白冷冷的笑了一声,将塑胶袋里的东西抖落,那一大叠的黑狗血符滚了出来,腥臭的血味在这沉闷的地方显得诡异,彷彿这味道即将吸引来蛰伏在黑暗中的怪物,令人惶惶不安。
  温可忍下一阵剧烈的呕吐感,垂下眼,不想去看。
  莫白的道具主要是那叠血符,其他的东西不过是引鬼出来的辅助而已。只见他点燃两根白蜡烛,将之摆在那面墙的前方,然后拿出他们去超市买的一条生肉,放在两根蜡烛的中间,再用米酒在地上写下一串奇怪的文字,没多久,酒渗入地上,字不见了,可是白蜡烛的火却开始摇曳起来。
  毕安守在温可的旁边,「你确定不会引来其他的孤魂野鬼吗?」
  莫白专心的摆弄地上临时祭坛的东西,头也不抬地回:「冤有头债有主,我刚刚写的是医院主人的名字,它们一旦看到自己会靠过来。」
  「真不愧是莫家人,连那么久就死掉的人也能打探出他的名字。」
  「你们都不事先做功课的吗?没有三两三,怎上得梁山?」
  温可在心里默默吐嘈:毕安没有三两三,也随随便便捉了几次鬼啊。
  等莫白将东西打点好,烛火已经被风吹得快熄了。一阵从墙壁里窜出的风奇臭无比,还阴冷的几乎让水泥柱结霜!
  温可搓搓自己的手臂,没多久一件还带着某人体温的外套就盖了下来。他抬头,毕安轻笑:「给你穿,我不冷。」
  温可的心似乎一下子暖了起来,他没有拒绝毕安的好意。
  正在此时,莫白往后退了一步,而他盯着的墙面居然渗出了鲜血!
  血液还沿着奇异的纹路绕出好几张难看的人脸!
  「……被埋在里面了吗?」毕安猜道。
  莫白不再言语,将血符抽了几张出来,然后咬开自己的指头,快速的在纸面上挥洒,不过眨眼的时间,他写好了三张符,并将之往墙上的人脸一扔──符纸稳当的贴在了血脸上!
  风顿时小了,不过那些脸却开始扭曲,然后发出凄厉的哀号!
  温可觉得有点不妙,张先生快来了,可是莫白却正神勇,到时他女朋友一来,不是变心得更快吗?
  ──是说原本想出这个方法的人也不怎么聪明,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跟鬼玩,真是烂透了!凡人可以做点凡间的事情吗!
  果不其然,温可的担忧对了一半。
  张先生带着女朋友出现了,以夜游的名义将人约了出来,勇闯鬼屋。可是温可没料到他们胆子小的跟蚂蚁一样,刚好撞见莫白在「收拾」那面人脸墙,张先生就已先撑不住、惨叫一声晕了过去。而女的比他强了一咪咪,衝进毕安的怀里,惊声尖叫,叫得人耳膜快破了,她才好不容易昏倒过去。
  温可看了看毕安怀中的女人,有一种想把她扔到人面墙上的衝动。
  一切都烂透了,计画失败,张先生没有表现勇猛的一面,也没有让女友看见莫白逊掉的一面,事情糟的不能再糟。
  温可叹了口气,向毕安招招手,示意他回去检讨任务失败的原因。说时迟那时快,突然有隻冰凉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温可呆住了。
  他很聪明的没有回头,因为毕安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温可张口哑然,喉咙和胸口发紧,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唉……」一阵比寒流来袭更冰冷的气息吐在他的脖颈间,温可忍住缩脖子的念头,暗暗捏紧自己的手。
  不会这么倒楣吧?虽然他看了很多次毕安捉鬼的场面,但没有一次是鬼近的了他的身的呀……何况还是距离这么近的吐气……
  那声「唉」幽幽盪盪,让人心底发毛。
  不过比起他这边,莫白那边却惊险万分。因为那人面墙的符纸黏了一会儿,掉了!莫白的脸色霎时变得十分难看,他往后一跃,攅着一叠符纸,闪过好几隻从墙里窜出的尸手!
  水泥块断断续续的落下,隐隐约约的人型在水泥中浮现出来,四肢扭动,彷彿要从墙里挣脱而出!
  温可额冒冷汗,前有復活的尸体,后有鬼手,前后包挟下他没想到要跑,反正镇定下来,估量了一下情势后,很果断的往肩上一捉──软凉的手比他的大了一些,竟然回握住了他的!
  温可的鸡皮疙瘩掉了满地,他没有回头──夜晚回头会灭掉人头顶和肩上的三把火,这个故事他可是牢牢记着,直接把那隻手往身前慢慢拉动……
  彷彿散着寒雾的手死白带青,上头一点毛细孔都看不见,除了青色的血管,至少没有尸斑这种令人想吐的东西。
  鬼手被他拉到一个极限,然后一道明显是男中音道:「……唉……你果然在找我?」
  那一瞬间,温可想把它放掉,可是他却做了此后必定会后悔兼脑残的事──他居然把那隻冷冰冰的手用力往前扯!
  ──他……穿越了?不然怎么会看到……一个穿古装的长发美男鬼?!
  温可没放过他离地三尺的脚,暗暗压下自己根根竖起的寒毛。
  这男鬼漂亮的令人吃惊,但更令他吃惊的是,他居然摸得到它?
  他不是灵异体质,更不是毕安那种杀手级的捉鬼人士,为什么他突然碰得到它了?
  难道「灵感」也是一种病,住在一起久了就会传染?
  男鬼见温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慢悠悠的绽开一个阴森的鬼笑——
  「你不怕我呢……」
  男鬼的鬼容完好,不像那些从墙里蹦出来的活尸,东缺一块西断一角的,简直完美的让鬼都嫉妒!
  真是见鬼了!除了男鬼飘飘然的说明自己非人类外,它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个不像人的地方。而且这男鬼的气息跟这栋鬼宅给他的感觉不一样,没有那么凝滞与死沉,它身上的气息至少还是能流动着的。
  莫白那些已上演天师斗殭尸,毕安也已将那女人拋下,加入殭尸大战去。温可却紧紧抓着一隻美男鬼不放,黑乌鸦赶来时,还没破口大骂,一见到的居然是这种「温馨」的场面,他呕得差点从「坠机」。
  「小可,你爬墙!」黑乌鸦含泪控诉。
  温可很平静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面已惨不忍睹的水泥墙,莫白正好将一隻脑袋没了一半的殭尸往墙里塞……然后他很冷静的回:「……我没有人妖的嗜好。」
  美男鬼轻轻的笑了,黑乌鸦华丽的囧了。
  正在这个时候,外来传来一声鸡鸣,男鬼紧张的看了外面一眼,喃喃自语:「天要亮了?这么快?」
  黑乌鸦衝过来,踹开温可和男鬼一直紧紧相连的手。男鬼「喂」了一声,温可却惊悚的发现──它居然变小了!
  三头身的小男鬼站在他的手上,用一种异常热烈的目光凝视着温可:「你叫小可?带我回家吧?」
  温可的鸡皮疙瘩再一次掉了满地。
  黑乌鸦炸毛了,人形的他伸手就要捉它,可它现在身形小,一溜烟的就躲进温可外套里,露出一双我意犹怜的眸子,可怜兮兮的仰望黑乌鸦的俊顏……
  黑乌鸦黑着一张脸瞪它。
  只见小男鬼颤巍巍的伸出一隻手,比了一个「三」字。
  黑乌鸦的脸色立即一变,从阴转晴。
  「哎,接下来是3号吗……值得投资……」
  温可忍不住从黑乌鸦的头上巴了下去,然后起身准备要走了。
  「你说,家里多个宠物不是很好?」黑乌鸦顶着一个包,又变成鸟飞到他的肩膀上叨念。
  温可理都不想理,黑乌鸦心里想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不过就是为了「明牌」而已!令人无言的是,黑乌鸦还真是把人性学得淋漓尽致,居然为了那种东西想养一隻鬼?
  天呀,不是世界病了就是牠头壳坏去!
  「你不是地缚灵吗?」温可想把这来路不明的「东西」扔下,可是小男鬼却已经打定主意不走了,巴着温可的手臂继续卖萌,「不是啊,我是新来的。」一边还跟黑乌鸦讨论除了三以外还有哪个数字最具有「灵感」。
  正在此刻,莫白和毕安以为都已经将那些半鬼不鬼的殭尸通通塞回强壁做装饰时,温可忽然发现外头狂风大作,暴雨不断,而鬼宅里,居然连一滴水都没喷进来!
  望了望外头黑的不见五指的马路,发现连路灯都灭了,他感觉到有一道刺骨的视线盯着他不放。
  太奇怪了。殭尸不是都被封住了吗?那这一种令人快要不能呼吸的感觉又是什么?温可有一种错觉,这种彷彿被蛇盯上般的冷意,不是来自于莫名的「生物」,而应该是……
  「想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乌鸦又变身了,就好像美少女战士一样,每次变身成人都是华丽丽的装扮,温可瞅了眼他身上的服饰,有点怀疑是不是每次变身他都能变出不一样的衣服来?──明明天下乌鸦一般黑,怎么能变身的乌鸦就特别会穿衣服?
  「哦~有眼睛在看呀……」温可没有回话,倒是小男鬼晃着可爱的小脑袋,东看看西看看之后,变小后显得稚嫩的脸蛋露出一脸恍然。
  「哦?」黑乌鸦抓过温可,用宽大的袖袍遮住他的身体,幽深的黑瞳扫过小男鬼,将它抓开温可的身体,塞到自己的另一隻袖子去。
  温可看了看他们两的互动,决定不接话。
  人鬼已经很重口了,妖鬼更重口啊。
  无视黑乌鸦和小男鬼,温可找到了毕安的身影,他正和莫白齐心将张先生和他的前女友抬到门口来。毕安和莫白一见大门口风雨交加的天气,不由纷纷一愣,莫白拧眉,毕安则若有所思。
  莫白说:「有人想留下我们。」
  人?温可望了眼在场的五人一禽一鬼,还有眾尸体,哪来的那个人?
  「今天的事还有谁知道?」黑乌鸦状似不经意的问,可温可发誓,他绝对看见那双黑眸子里闪过精明的光芒。
  莫白道:「你以为有行家跟踪我们?」
  毕安说:「外面是风雨之术,他手段挺高的。」
  温可眨眨眼,「不管怎样,能回家吗?」他真的睏了,但没有兴趣跟一堆尸体睡在一起,恋尸癖什么的会上水果日报的。
  「是能,这风雨之术不过挡得了普通人。」黑乌鸦说着的同时,右手迅速做了一个印,也没听见他嘴里念什么,眨眼间,一把黑骨伞凭空出现并张了开来,撑在温可和他的头顶。
  黑乌鸦朝温可微微一笑:「可以走了。」
  「嗯。」
  另一边,毕安和莫白也撑起了伞,不过那伞的样式跟一般的没什么两样,温可有点怀疑头顶这伞的用途。但是黑乌鸦已经拥着他迈入雨幕之中,雨滴的声音霎时充斥了整个耳朵,他没再多想,与黑乌鸦共乘一把黑伞,缓缓的离开鬼宅。
  后头,莫白和毕安一人扛着一个,也不紧不慢的离开了。
  鬼宅又恢復了平静,只是那一种被诡异视线盯着的错觉存在温可的脑中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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