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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太子 第176节

  杨侑叹息:“试问古往今来,诸多谋朝篡位者,谁会放过前朝末帝?我的身份注定我没有退路。我若不自己早做打算,等李唐动手,便只会如二哥一般埋入黄土,成为枯骨。我总得为自己求一线生机。
  “可是在长安,在李唐的眼皮子底下,这线生机哪里那么好求。我想假死,也得能骗过李唐的眼睛才行。所以我只能用秘药。秘药一服,我或许确实能成功脱身,但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子嗣了。我得在此之前给自己留条血脉。”
  提红抬眸:“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主子身上?”
  “脱身之后,前路如何,我不知道。李唐会否后续发觉不对我也不知道。我不能让孩子跟着我颠沛流离,东躲西藏,被人追捕截杀。这是我能想到唯一可以让孩子安稳长大的办法。况且,我也需要给杨氏留一点希望。
  “倘若李唐赢了王世充窦建德等人,倘若李唐达成一统,倘若李唐势力庞大不能从外部撼动,那么这个孩子就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是我们的后手。”
  提红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以现在大唐的国运局势,杨侑想要复国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他只能另辟蹊径,想办法让李恪夺嫡胜出。只需李恪登基,占据皇位的仍旧是杨家人,江山也还是杨家的。
  甚至李恪手腕狠点,打压下李唐宗室,收拢培养自己的朝臣,政权在手,大局在握,重新举杨氏大旗也不是不可能。当然这个过程非一时之功。但若是费上个一二十年布局呢?
  提红双手微微蜷曲。但是,这跟主子有什么关系!关主子什么事!凭什么他不忍自己的孩子受苦,就要主子的孩子受苦?凭什么他想光复隋室就要拿主子和主子的亲骨肉当木仓!凭什么!
  心头怒火冲天,可提红却不能表现出来。她不能惹怒杨侑。她带着哭腔问:“那主子呢,主子怎么办?”
  “我会记得小姑姑的付出。恪儿是小姑姑抚养长大的。你就算不信我,也该相信恪儿。如若恪儿上位,小姑姑自然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那……那个孩子呢?”
  “他很好。我虽不喜欢他父亲,可到底是小姑姑所出。恪儿说得对,他身上终归有一半杨家血脉。等我们大事一成,他也可以与小姑姑团聚。恪儿如今就已知道派你来护着他,可见往后不会亏待他。”
  提红一顿,目露惊讶:“你知道小郎君……”
  “恪儿的心思我怎会猜不到呢。他与小姑姑感情深厚,不能亲眼来见这个孩子,总想要个自己人跟在其身边才能放心,我理解。”
  杨侑眼底透出淡淡笑意,“还知道同我耍心机了,打着解决隐患的法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不错。”
  在他看来,李恪有心机手段是好事。
  提红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并不生气,还有几分喜悦与欣赏,内心松了口气。看来对方并不知道李恪真正的目的,只以为自己是单纯来替李恪照看那个孩子的。转而一想又觉得他的反应实属常理。
  毕竟在他看来,李恪是他亲儿子,即便有些自己的小心思终归是会站在自己这边的。更何况李恪的身份也注定了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因此他不觉得李恪能脱出他的掌控。
  这点与李恪的猜想一致,如此他们的阻碍也会稍微少一点。
  提红深吸一口气:“我什么时候能见到那个孩子?”
  杨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我可以依了恪儿,让你照顾杨安,甚至可以让你主管他身边大小事务。但你得知道轻重,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提红顿住,杨安,是那个孩子的名字吗?为之冠姓以杨,取名为安,是想让其平安,还是想让其安分点别给自己添乱?
  “杨安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你懂我的意思吗?”
  杨侑目光如炬,神色凌厉,提红一颗心蓦然提起。
  杨侑又叹:“我不是信不过安儿,只是不想节外生枝。此事关系重大。一着不慎,走漏半点风声。我们远离京师尚且有机会逃。可在长安的宋清便唯有死了。”
  提红脸色倏然大白。
  杨侑眸中划过一丝满意,接着道:“恪儿也逃不掉。便是小姑姑亦会受牵连。”
  提红脸色又白上几分,身子止不住颤抖:“我……我懂,我懂了。我……”
  她咬牙偏过头:“你放心,我只是照顾他,我不会做别的。我不想他有事,不想主子有事,不想小郎君有事,也不想……不想宋清有事。我只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杨侑满意地收回视线:“会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他转头吩咐人去请杨安。提红将眼底的泪花撇去,眸中透出期待。
  杨安来得很快,看到屋子里居然有外人,愣了一瞬,转而低着头走到杨侑身边:“父亲。”
  态度恭敬而拘谨。
  提红看着眼前这个长身玉立的小少年,双唇颤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杨侑用手指点了点她:“往后她会在你身边伺候你。”
  杨安犹豫道:“父亲,儿子身边伺候的人足够,并不……”
  未等他说完,杨侑接着道:“你带她下去吧,让你院中的兰姑安置她。往后她会与兰姑一起总揽你院中的大小事务。”
  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杨安深吸一口气:“是,儿子知道了。”
  杨侑挥挥手:“行,那就带她去吧。”
  杨安躬身告退,一边领着提红往后院去,一边打量她。
  “这位姑姑怎么称呼?”
  提红一顿:“姑姑?”
  李恪也经常叫她姑姑。
  杨安轻笑:“父亲说你会与兰姑一起总揽我院中事务,那便是说你与兰姑地位相同。我唤兰姑一声姑姑,唤你也该如此。”
  提红敛眉:“婢子名唤提红。”
  杨安点头:“提红姑姑。我听姑姑的口音,不是本地人?”
  提红抬眸,有些怔愣。
  杨安又道:“提红姑姑的腔调有些像长安官话。父亲也会长安官话,连同父亲身边的闵先生以及派去长安的宋先生,皆是如此。”
  “宋先生?宋清?”
  杨安疑惑:“姑姑认识宋先生?”
  提红扯了扯嘴角:“宋清是婢子夫君。”
  杨安脚步停顿了一瞬才重新前行,眼中似乎有什么光亮暗了又灭,灭了又暗,闪烁不定。
  提红还想说点什么,很快到达目的地,兰姑出来将她迎进去。提红只能压下种种心绪跟着兰姑走,听她说着院中的布置,杨侑的规矩。
  是的,杨侑的规矩。兰姑一口一个主子说。这里头的主子是杨侑,而非杨安。
  提红敏锐察觉出其中不同。杨安自己的院落,一应规矩都是杨侑定的,不是杨安。杨安可以决定的事情少之又少。不说杨安已有十一岁,便是宫中四五岁的皇子皇女都可决定自己身边许多人事了。
  思及此,提红又想起杨安面对杨侑时过分恭谨的态度和不敢有一丝忤逆的神情,心脏一点点抽疼。
  兰姑的声音不断传进提红耳朵里。提红明白兰姑是故意带她把院中各个角落都走到,故意同她说起杨安的日常寝居与饮食。
  兰姑想让她知道。杨安衣食丰足,样样精细。他们没有亏待他。
  可这就够了吗?这就是好吗?就是杨侑与宋清口中说的孩子很好吗?
  提红强忍着心酸走进对方给自己安排的房间,直到兰姑说让她自己先收拾收拾,悄然离去才止不住无声低泣。
  在来之前,甚至在见到杨安的前一刻,她仍旧抱着希望。即便宋清说得真真切切,可她还是会想,会不会弄错了,会不会没有调包,会不会李恪就是李恪。
  可在见到杨安之后,她终于明白那些都是自己的妄想。
  若说李恪与杨侑眉目间都有三分肖似已故的元德太子杨昭是巧合,是因为杨妘亦属杨家血脉,是外甥似舅,那么杨安的五分肖似圣人要怎么解释?
  提红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但这个认知也更让她愤恨。
  主子怎么也是杨侑的亲姑姑。作为姑侄。主子从始至终没有对不起杨侑半分!甚至二人关系一直都还算不错。要说唯一的矛盾,大概就是得知主子委身于圣人后,杨侑曾私下前来询问是不是李唐逼迫,得闻是主子自愿后,激烈反对,并加以指责。
  可那日的激动过后,杨侑冷静下来,也道歉了,说理解主子。哪知……哪知他不是真的理解主子,他是存了借主子这层身份为自己谋划的打算。
  呵,呵呵。
  何其可笑。
  杨侑这是在报复主子吗?是在报复主子当初的选择吗?可他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
  主子委身圣人是逼不得已。不给自己找个退路,主子要怎么办?杨侑莫不是想让主子殉国才行?
  他自己都没殉国呢!他自己当年被李渊扶持做傀儡皇帝不也做了,后来李渊让他禅位不也禅了,甚至封他为酅国公,他也照样接受了!
  他自己都知道形势所逼之际需懂得低头,凭什么对主子所为不耻?凭什么去换主子的亲骨肉为自己的孩子铺路。换了不算,还如此对待主子的亲生子。
  凭什么!
  提红双手握紧,指甲一点点嵌进肉里,深处丝丝血痕,却仿若未觉,上下牙关紧紧咬合,恨不能对杨侑饮血啖肉。
  屋外。
  杨安站在院中,看着远处提红紧闭的房门,心念百转。终归是他想多了,好不容易来个新人,还是十分正宗的长安口音。他还以为……却谁知竟是宋清的娘子。
  宋清。杨安犹记得幼时宋清是教过他功课的,教了也有两年。时间不算短,但说实话,师生关系流于表面,十分淡漠。
  他一直知道宋清对他并不用心,不,准确点来说,是父亲待他并不用心。虽然他吃喝不愁,锦衣玉食,甚至他想要点什么东西,只需不是太难办,父亲都会弄来给他。但他心里明白,疼不疼爱用不用心不只是看这些的。
  杨安深吸一口气,想到宋清对父亲的忠诚,那么宋清的娘子……
  哎。也是。若非确定对方不会坏事,父亲怎会让她来到自己身边呢。
  杨安轻轻一叹,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颓唐与失望。他转头看向高高的围墙。前些年他还能偶尔出去逛逛,可随着年纪渐大,父亲总盯着他这张脸皱眉,即便父亲极力遮掩,他还是能感觉到父亲的不喜。
  他已经两年不曾出过家门了。
  他,还有机会去看看这个世界吗?
  第129章 李治:天下怎么会有这……
  长安。东宫。
  李承乾刚从宫外回来, 就见李泰与李丽质浑身是汗,笑问:“这是做什么去了?”
  “跟三哥玩了场蹴鞠。”
  “赢了吗?”
  李泰撇嘴:“输了。我瞧着三哥最近水平下滑,还以为可以趁机多赢他几回, 压一压他呢。没想到被他大杀四方。”
  李承乾哈哈大笑。
  李泰不悦瞪眼:“我都输了你还笑。”
  “为什么不笑, 谁让你做事不厚道, 欺负人家幸存者综合征。”
  李泰李丽质很是迷茫:“幸存者综合征?”
  “嗯,换种说法, 也叫幸存者内疚。”
  李泰李丽质:???
  什么意思?
  “就是他看到了九叔落水的过程, 潜意识里想要阻止悲剧发生, 认为自己作为亲人, 还是在场唯一目击者,有义务拉住九叔, 也应该拉住九叔, 结果没拉住,导致九叔还是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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