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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神探[九零] 第334节

  “我不敢吃许sir冻在放置尸体的冰柜里的巧克力,许sir进龙潭虎穴也会害怕,我们扯平了。”家怡走到许sir身边,挑高眉,睁大眼睛,小声说。
  许君豪听到这话,才想起家怡也因为他从冰柜里取出巧克力给她吃,而大惊失色。
  有被安慰到。
  家怡嘿嘿一笑,学着方镇岳安慰他们时的样子,拍了拍许君豪的手臂,才道别。
  转道准备去法证科看看化验单有没有出,忽然接到邱素珊的电话。
  madam邱在外面做走访任务,方sir去南丫岛见秃头d,无论是b组还是o记madam邱带来的人都被安排在外面,今天居然只剩易家怡在办公室。
  “家怡,盯梢钟大志的人看到蛮牛带着钟大志的女儿钟传洁出街,这边实在抽不出人手跟,你能不能过去跟一下?如果可以,顺便再采集一下他们的口供。昨天毕竟是在钟大志家里,有钟大志等许多人在,钟传洁和蛮牛提供给方镇岳的口供未必全面。钟大志作为父亲,一定会保护儿子的声誉,许多事肯定不讲的。但钟传洁角度不同,也许会说些别的。”邱素珊在电话里拜托家怡。
  “我明白,蛮牛作为太子涛另一个保镖,太子涛被杀当日虽然不在太子涛身边,但对太子涛的许多事也该比其他人了解更多。我去会会他们。”易家怡当即应下,问过地址后,便既拿上车钥匙出发。
  路上遇红灯,家怡缓慢踩下刹车,停在斑马线前方。
  皱眉握着方向盘,她脑内想着刘嘉明早上给她的那一堆文件里,关于郭树尼家地址的信息,内心焦灼。
  她不放心嘉明哥一个人去见郭树尼,却又无理由跑去陪他一起采集口供——这时大家又不知郭树尼就是凶手,嘉明哥只是去做太子涛相关人士的普通走访而已。
  而且郭树尼杀钟传涛是有理由的,与无差别连环杀手是不同的,应该不会想要杀死自己仇人之外的其他人。
  就算嘉明哥发现了什么,他有枪在身,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占有绝对的武力优势。
  去走访时不随便喝受访者递来的饮料,对所有受访者皆保持警惕,这是连军装警都明白的基础课程,嘉明哥做了这么久的警探,一定很谨慎,不会让郭树尼有可乘之机。
  深吸一口气,家怡还是趁红灯时间,给刘嘉明发了条bb call:
  【采访郭树尼1个小时已足够,如果1个小时内我接不到你回电,会报警。】
  ……
  ……
  钟大志家,一位管事上门,他依然在间茶室接待客人。
  “钟先生,前猿帮正在安排船只,从筹措人选来看,他们老大梁悦侠是想将秃头d送去湾湾避风头,当然也可能从湾湾转道出国。”管事道出自己查到的消息。
  “……”钟大志品一口茶,闭眼坐了好一会儿,才忽然睁目。
  等待中有些懒散的管事对上钟大志的眼神,瞬间直起腰,坐端正。
  “把枪和刀分发给兄弟们,随时准备去东正道跟梁悦侠要人!”钟大志声音沉沉,五官仿佛浸在阴影中,双眸深如潭。
  “可是我们不是答应警方——”管事吃惊地瞠目,钟老大这话的意思就是随时准备去堵梁悦侠了!
  梁悦侠要保秃头d,钟老大要对方将秃头d交给自己,大家又带着刀枪过去,不就是要武力解决了?
  但警方不是说凶手不是秃头d,前猿帮是无辜的吗?
  钟大志一摆手便制止了管事的话,并不耐地闭上眼。
  “明白了,钟先生。”管事立即站起来鞠身行礼并道别。
  步出茶室时,管事转头看了眼仍闭目坐在那里的钟大志,晨光下,曾经凶戾无匹的男人显出老态,但眉宇间仍糅着不畏死的怒火。
  驱使钟大志获得今天地位的力量,或许就是那股随时准备爆发、焚烧一切,连自己也敢喂火的怒意。
  管事忽然就明白了钟大志的选择,不再犹疑,他迈步离开,去落实钟大志的安排。
  第294章 .钟传洁和蛮牛“如无必要,……
  今天的香江很晒,太阳升到楼腰处时,温度已经足以使室外活动的人汗流浃背,实在不适合在这样的日子出街。
  这时风声紧,前猿帮和前和义会的冲突并未完全消解,九龙城寨附近的街巷上许多来往年轻仔脸上似乎都挂着紧绷的焦虑神情,谁也不知道哪个与你擦肩的人正包藏祸心,想趁乱搞事。
  太子涛被虐杀的阴云仍弥漫在头顶,对钟传涛的女儿钟传洁来说,绝不该在这个阶段出来玩,哪怕身边带着蛮牛。
  易家怡在邱素珊所说的地点找到了钟传洁,那少女像是希望被人看到一般,拿着一杯奶茶,站在一家古着店门外的房檐阴影下,一边饮茶,一边与身边的蛮牛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
  大喇喇让来来往往的人打量,也观望所有来往过客。
  易家怡将车停在路边停车点,坐在车内盯了一会儿,便忽有所感,熄火下车,她揣好大哥大,直奔钟传洁而去。
  在距离他们十几步远时,蛮牛便看到了她,立时不善地站直身体,充满敌意地看她。
  钟传洁伸手扒拉了一下蛮牛,随即也站直身体,直对着走来的易警官。
  “你在等我?”易家怡问。
  “我并不知道来盯梢我的会是易警官。”钟传洁脸上有千金小姐惯有的矜持表情,她不需要做出骄傲的样子来抬高自己的身价,便已让人觉得她并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否定掉家怡的话后,她又笑了笑,从斜挎在身上的lv包包里掏出几张剪报,上面赫然印着易家怡的照片,“但我想好了,如果我发现警察,会跟对方讲明,我想见一下易警官。”
  “……”家怡与钟传洁对视了几秒,目光望见后面商场里一家咖啡厅,正是上班时间,咖啡厅里只有零星几个人,似乎是个谈话的好地方,“去坐坐吗?”
  “madam请客吗?”钟传洁歪头露出个克制的笑容。
  “没问题。”易家怡点点头,率先推开商场的玻璃门。
  蛮牛看一眼钟传洁,虽然似乎不认同大小姐的行为,但还是伸手撑住易家怡推开的玻璃门。
  这间咖啡厅并不算很高档,但胜在干净宽敞,当易家怡三人坐在角落时,四周空置的座位成为天然的隔档,足以保证他们交谈的隐秘性。
  三人点好咖啡和点心后,家怡看了看坐在钟传洁外边、一脸防备的蛮牛,才问钟传洁:“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易警官,我看了些香江报纸,发现你好像是个好厉害的神探,昨天见到你,我感觉你很认真,是真正想要破案的人,所以我想跟你聊一聊,或许会对捉住杀死我哥哥的真凶有益处。”钟传洁抿了抿唇,“我也不知道我是否知道一些对你有益的话,但我也不想一直呆在家里了。”
  “你想让我再录一次口供?”家怡挑眉。
  “是的。”钟传洁点了点头,“爹地不许我和妈咪对外人讲太多,他希望我了解自己的身份,从哥哥死的那一刻起,担起家族的重担,做一个他期望中的人。”
  钟传洁垂眸看向自己昨天刚做过的指甲,一边搓指甲,一边道:“madam,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个家里,最想知道哥哥死亡真相的,可能就是我了。”
  “什么意思?钟先生和钟太太不想知道吗?”家怡摊开自己的小本子,决心做一个好听众。
  “妈咪已经没有儿子了,就算捉到真凶,也改变不了这个现状,她是个很务实的女人,她现在想的只有让我立即得到爹地的信任,能够顺利接掌家业。”钟传洁抬眸,状似天真地朝着家怡笑笑,“你知道的,我们这种家庭……利益太大了,大到亲情也拼不过。所有人都会先想利益的。虽然我爹地和妈咪感情很好,一直没有莺莺燕燕打扰我们,但谁知道爹地在外面是不是真的没有私生子呢。妈咪好担心哥哥死后,会忽然冒出一个私生子来继承爹地的家业,那她和我以后都没有好日子过……嗯,至少没有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阔太太生活喽。”
  “钟先生呢?他也不想知道真凶是谁吗?”家怡微微皱起眉,心里忽然燃起一些不安。
  “爹地有一些想知道吧,但他也有其他立场的,你没有想到吗?”钟传洁忽然反问,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好似含着些讥诮:这样明显的事,你们警方都没猜到吗?
  “……”家怡微微皱眉,并未接话。
  钟传洁撇眉笑了笑,“爹地之所以激流勇退洗白自己,很大比例是为了哥哥。但爹地也知道哥哥是个什么人啦。”
  “什么人?”
  “madam,你看过《红楼梦》吗?”
  “当然。”家怡点点头。
  “哥哥就像贾宝玉,不过他不是含着玉出生啦,是含着黄金出生的,我们家也金碧辉煌的,那一代人都喜欢金灿灿红彤彤的东西喽,大富大贵嘛。”
  钟传洁讲话有些东拉西扯,但家怡没有打断她,想要听到更多、更全面的关于钟家的事,以去判断钟大志带领的前和义会的动向,以及案件受害者钟传涛的情况。
  顿了几秒,钟传洁继续道:
  “各个就像生活在现代的贾宝玉,从小娇生惯养,家里所有人都围着他传。所有人都喜欢他,所有人都害怕他,他要什么就有什么……从出生起,看到的就只有笑脸。
  “原本我跟他也差不多,可我是女儿嘛,不用被留在爹地身边当做继承人那样培养,12岁我就被送去英国了,踏上异国他乡那刻起,我才见识到什么是真实的世界啊。身边不再全是对我谦让、礼貌、尊重的人……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才知道,大多数人从出生开始就会遇挫折,摔倒过,于是明白走路要看路;被人凶过,于是知道与人相处时要警惕,有时要摆出很凶的样子避免他人欺负,有时要摆出和善的样子避免冲突;失败过,才知道什么是羞耻,从受小的羞耻开始学习如何处理羞耻这种情绪,渐渐培养成连大的羞耻和失败也能承受……
  “可惜我没有这样的经历,你知道一个一直处在绝对无菌环境下的青春期少女,忽然被丢进菌群杂乱的环境,会怎样吗?”
  钟传洁忽然沉默下来,几分钟后,她抬起头,左右手做出乱杀的动作,嘴里发出‘哇呀呀’的打斗音,然后才讪笑道:
  “一通乱杀,很难的,madam,但是我活下来了。
  “那时候我就觉得,哥哥恐怕无法顺顺利利地长命百岁,爹地对他的期待一定会落空。”
  耸耸肩,她叹气:
  “只是没想到哥哥死得这样早。”
  “一个从未认识过真实世界的人,不可能在真实世界生存下来。”家怡接话。
  “是的,madam,你懂我的意思啦!”钟传洁做出惊喜表情,歪头想了想,又补充道:“任何一个小的挫折,都可能令他精神崩溃。不过还好啦,哥哥没有精神崩溃,就被杀了。如果不是被虐杀,也许是一种幸运呢。”
  这世界真奇妙,被精心培养的人,成了个纨绔,被虐杀。
  被随意推下山崖、放任她自己学习飞翔的孩子,却拥有了超出年纪的练达。
  “madam,我觉得哥哥说不定是死在女人手里的。”钟传洁忽然道。
  “!”家怡忙将这句话记在笔记本上。
  钟传洁也这样想,那么家怡要引导b组探员将目光放到郭树尼身上,就变得更顺理成章了!
  “为什么这样想?”家怡如获至宝地询问。
  “贾宝玉嘛,还是我的这个理论。”钟传洁手指粘了一点咖啡,在桌上点出朵咖啡色桃花,“哥哥从青春期起,他喜欢的女人,都喜欢他。就似贾宝玉啦,长到很大,遇到一个人生不受爹地支配的女人,被对方拒绝,才知道——啊?居然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我的吗?”
  钟传洁说到这里时,故意模仿男人的腔调,装作格外认真吃惊的模样。
  接着又长长叹口气,摊手道:
  “爹地说哥哥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啦,也算喽,他喜欢哪个女人的时候,都很认真,废寝忘食,甚至要死要活啊。他17岁时喜欢一位姐姐,一晚上没见到,就在家里坐立难安,爹地硬是半夜安排司机送各个去见那位姐姐,你说他是不是很痴情?
  “可也像贾宝玉啊,他对晴雯也痴情,对袭人也痴情,对林妹妹也痴情……可晴雯被赶出府时,他也没怎样嘛,反而在得知晴雯死前喊了一夜妈妈时,好不高兴哦。‘怎么她喊了一夜妈妈,却不喊我呢?’
  “哼。”
  钟传洁轻哼一声,到这一刻,她对自己哥哥的轻蔑再也掩饰不住。
  一个风吹雨打锤炼出的聪明孩子,是无法对被保护得太好、连基本的道理都不懂的‘宝宝’生出尊敬之情的,哪怕那人是她的哥哥。
  “他每一段感情都好认真,厌腻后又丝毫不念旧情。他可以有那么多姐姐妹妹,怎么懂得别人心里只有他的欢喜与痛苦啊?他从不觉得自己残忍,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哪个女人要是对他纠缠呢,不需要他烦恼,爹地已经叫蛮牛啦、黑皮龙啦,将那些女人处理掉喽。
  “给钱嘛,还不行?那就只有一顿打喽……madam你知不知道,对于好多女人来说,只是打一巴掌的屈辱,也可以成为一辈子的梦魇啊。”
  钟传洁忽然转头看向蛮牛,“蛮牛,你打不打女人啊?”
  “打女人算什么男人。”蛮牛冷嗤一声。
  “那你没有被爹地派去处理过哥哥身边的麻烦事吗?”钟传洁问。
  “……”蛮牛犹豫了下,余光扫一眼易家怡,并没有在这里对钟大志的事做评价。
  钟传洁却像是已经得到答案,她忽然伸手拉了拉蛮牛的手,喜笑颜开道:“那蛮牛你很好哇,不要去做那些事啦。给爹地做那种事的人都只是狗哇,哪怕爹地夸他们很忠诚,也还是打从心里瞧不起他们的。要有骨气,做些有格局的事,爹地才看得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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