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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躺赢日常(清穿) 第34节

  梁渠道:“福晋暂扣在神武门片刻后,皇上便下令放其出宫了。”
  佟茉雪心头微松,她额娘没事就好。
  她重新坐回到座位上,细细琢磨此事。联想到如月出门前不对劲的表情,难道问题出在自己身边人这里了?
  佟茉雪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说实话,她心中是不太怀疑如月的。
  先不说如月是她从佟府带来的,有打小跟在身边建立的信任基础。
  就说以佟茉雪现在的身份地位,连外面钮祜禄家也认为她有入主中宫之势,更遑论自己身边的丫头了。
  作为承乾宫的宫人,不会不明白,跟着她这样的主子,必定是前途无量。如月断然不会因为眼前利益就出卖她,如果真是那样,那目光就太短浅了。
  宋姑姑看了如岚一眼,如岚脸上满是惊慌之色,她无措地捏着自己的手指,忽然想到什么,道:“娘娘,如月最近和奴婢说起,她很想家人,那字条上会不会不是通传什么消息,而是她写给家人道平安的信。”
  佟茉雪敲击桌子的手指停了下来,因为外面传来了梁九功过来传旨的声音,她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这不,迷雾很快就能拨开了。”
  屋内众人忙出去接旨,梁九功难得没有像从前那样,一入承乾宫就像报喜鸟似的喜气洋洋。
  这次他冷着脸过来传皇上口谕,他冷声冷气道:“皇上口谕,承乾宫熙妃违反宫规,私自向宫外传信,人证物证聚在,责令从今日起禁足承乾宫,夺去协理六宫之权。”
  承乾宫众人一时人心惶惶,宫女太监跪在地上,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佟茉雪听完口谕后,心中的迷雾,果真拨开了不少。
  梁九功冷声道:“熙妃娘娘领旨谢恩吧。”
  佟茉雪谢恩后,问道:“梁公公可否告知,如月现在何处?”
  梁九功脸上微微一笑,并不直接回她话,而是道:“熙妃娘娘,别怪咱家没提醒您,您若是约束不了自己宫人,又如何管理得好后宫呢,您说是不?”
  佟茉雪扯了扯嘴角,她入宫这么久,第一次见梁九功如此阴阳怪气和她说话。
  梁九功传完口谕,径直出了承乾宫。刚出承乾宫,就遇到从永和宫过来的乌雅庶妃。
  梁九功笑嘻嘻地给乌雅庶妃行礼,乌雅庶妃忙道:“公公快起,皇上这是又赏赐熙妃娘娘了?”
  她能不知梁九功来承乾宫所为何事?熙妃私传信息的事,现在传得沸沸扬扬,整个后宫都知道了。
  梁九功眼睛微眯,躬身笑道:“庶妃也甭打听了,在这后宫之中,皇上向来都是赏罚分明。”
  他话音一落,跟随而来的戍卫便将承乾门轰然关上,森然戍守在宫门两侧。
  佟茉雪重新窝回了自己的躺椅里,她轻揉着眉心,细细思索。她被禁了足,身边的宫人也出不去,她心里虽担心如月安危,但也只能等。
  若是今日如月回不来……佟茉雪紧抿着唇,感觉心口被个无形的大石压住。
  这件事很蹊跷,她虽然心中隐隐有猜想,但如月不回来,就没法应证她的猜想。
  殿外,如岚焦急地在月台边来回踱步。承乾宫现在被看守着,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她一想到如月现在不知是何境遇,心就止不住地乱跳。
  如岚看向身侧同样垂头丧气的梁渠,问道:“小渠子,梁公公不是你师父吗?他今日过来,对娘娘这个态度,是不是意味着事情很严重啊?”
  梁渠表情复杂地看着她,好半天才道:“咱主子都被禁足了,还夺去了协理六宫之权,事情还不严重吗?”
  如岚听他这么说,心中更慌乱了,想到如月不知是生是死,她后背生出好大一片冷汗。入宫这么久,她第一次感受到深深的恐惧。
  她急得都要哭了,不就是出去送个桂花米酿,怎么就一去不回了呢,要是当时不让如月去送,是不是就没这回事了。
  第37章 杖责
  如岚焦急地从月台下了台阶, 走到梨树下。她侧身不时望望宫门口,期盼着能看到如月归来的身影。
  梨树上只挂着几片枯叶,被寒风一吹, 黏上一片雪花,就打着璇儿,咻咻往地上掉。
  宋姑姑端了点心去往正殿, 刚才主子面色明显也很差,她心中也生起丝丝担忧。
  在这后宫里,犯了错受惩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娘娘从小金尊玉贵地娇养着,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入宫这些日子里, 虽不是扶摇直上, 却也算得上顺风顺水。
  主子初次被皇上责罚就是禁足,心里肯定不好受。要是因此一蹶不振……想到这儿,宋姑姑快步朝殿内走去。
  宋姑姑掀开帘子, 刚跨进殿内,却没在躺椅处看见佟茉雪,刚要转身,就发现她站在棂花窗边, 双目怔怔地盯着承乾宫宫门方向。
  从得知此事到现在,佟茉雪表现虽淡定,但也能从细枝末节的表现中,看出她隐隐的担忧。
  外面雪势稍减, 只有疏疏残雪还在缓缓坠落。
  佟茉雪瞧着如岚脚步飞快往门口跑去,她心头亦是怦怦。身体微侧, 也想出去看看,却没留神撞在了摆着盆栽的竹制香几的边角上。
  她眼明手快地扶住, 盆栽这才没有掉到地下。但因那下撞击用力过猛,疼得她龇牙咧嘴。
  宋姑姑赶紧将手中的食盘放在月牙桌上,小跑过来扶住她,“主儿,您没事吧?”
  佟茉雪一手捂住胳膊肘,一手指着门口道:“我没事,赶紧出去看看,应该是如月回来了。”
  宋姑姑搀扶着佟茉雪出了正殿,就见如月被抬了回来。
  只一眼,便觉触目惊心。
  如月整个身子趴在木板上,素净的衣服上沾满了血渍。
  她紧闭着双眼,苍白的面庞毫无血色,这样的冬日里,细细的汗珠从她额际不停渗出。
  负责将如月送回来的几个太监中,为首的叫魏珠。
  他先是向佟茉雪行了礼,道了安,这才说道:“请熙妃娘娘安,如月姑娘私自替承乾宫传递消息,皇上下令杖责。”
  佟茉雪没有理会魏珠,而是蹲在地上,将如月被汗水沾湿的额发拨开,心中酸酸的,眼睛也是肿胀得难受。
  她轻唤了两声:“如月,如月。”
  如月没有应声,只是缓缓抬起眼皮,精神恍惚地看向佟茉雪,待她看清了眼前之人是佟茉雪后,她的眼睛忽然就开始躲闪起来。
  如月双唇微微哆嗦,眼泪无声地往下落,如蚊吟般发出点点声响,“主儿,奴婢对不起您。”
  佟茉雪见她这样说,便知食盒内的纸条,定然是她放的了。
  同样蹲在地上的如岚,听她说完后,看着遍身血污的如月,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佟茉雪心情还算平静,既然如月还能留着一条命回来,那纸条上估计也不是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
  她表情复杂地看了如月一眼,如月却把头埋得低低的,根本不敢看她。
  佟茉雪淡淡开口:“将如月送去休息吧,去问问,承乾宫现在还能不能传太医。”
  魏珠听她这么说,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好心提醒道:“熙妃娘娘,现在整个承乾宫所有人,可都是禁足了的,除非是娘娘您贵体违和,或者是旁人奉旨而来,否则外面的人可都不能放进来。”
  如岚听他这么说,气得火冒三丈,狗仗人势的东西,现在见她家主儿失了势,就这样作践承乾宫宫里人。
  她环视四周,抄起墙角的笤帚,就边扫魏珠脚下的地,边骂骂咧咧地道:“既然外人不能进承乾宫,那公公您也别在这儿杵着了,赶紧出去吧您,我们这边不送了,您好走!”
  如岚说是扫地,却是把魏珠连同将如月抬回来的几个太监,像扫落叶一样往外面赶。
  魏珠被如岚弄得满脸的窘迫尴尬,只好躬身给佟茉雪行礼告退,未等熙妃娘娘开口,就赶紧带着小太监麻溜往外走。
  宋姑姑一把拉住还在忿忿不平的如岚,郑重道:“先去照顾如月,小库房有金疮药,我去门口再打听打听今天的事。”
  如岚这才停住了挥动笤帚的手,她又气又急,眼中还含着泪,望着宋姑姑,难过地点点头。
  宋姑姑追上话事的魏珠,先道了个不是:“魏公公,刚刚院儿里丫头多有冒犯,您海量,还请多包容。”
  魏珠见承乾宫最得脸的掌事姑姑,这般低声下气同他一个跑腿儿的说话,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如岚气急败坏的样子,觉得好笑,便道:“如岚姑娘也是事出有因,不怪她。”
  宋姑姑见他是个好说话的,便将手里的小荷包硬塞进他手里,勉力微笑道:“魏公公不怪罪就好,这点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魏珠哪敢在这时候收授承乾宫的恩惠啊,这和趁火打劫有什么区别。
  他忙推辞道:“现在熙妃娘娘被禁了足,需要打点的地方不少,况且娘娘日子过得不富裕,整个宫里都知道,奴才哪敢在这时候领娘娘的赏。”
  呃,宋姑姑饶是宫里行走多年,还是被魏珠一句“娘娘日子不富裕”搞得有点懵,只能尴尬笑笑,“魏公公,我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公公。”
  魏珠垂眸思量片刻,打发了小太监们出去,又转头看了眼门口,低声道:“奴才不便久留,时薇姑姑有什么话,捡重要的问就好。”
  宋姑姑脸上露出欣喜之色,略微沉吟,低声问道:“皇上下令杖责了如月多少板子?”
  魏珠没想到她最先问的是这个,深深看了眼宋姑姑。
  宋姑姑面上倒是没什么,解释道:“现在承乾宫不能传太医,总要知道如月伤得重不重,才好想办法。大家虽是奴才,但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啊。”
  魏珠被她这番话触动,心中动容,想着要不要说出真相。
  但想到上头的交代,也不敢明说,只犹犹豫豫,随口说道:“别太忧心,左右不过二三十板子,多养几天就好了。”
  哪知这句话非但没有安慰到宋姑姑,还让她一张俊秀的脸瞬间惨白。
  宋姑姑清楚地知道,用作刑法的板子最小号的,也是要在二十斤以上。能清醒地挨满二十板子的男人尚且不多,更遑论如月一个姑娘家。
  魏珠见宋姑姑面色难看,真想抽自己两嘴巴子,这嘴怎么这么快,于是他又好言好语道:“可能就十多、二十板子,时薇姑姑告诉熙妃娘娘别太挂心。”
  宋姑姑见他说话含糊,知晓其中必有内情,便也未加多问,与魏珠道了谢,送别他。
  魏珠是乾清宫的人,能一再宽慰她不要忧心,就足以说明事情并非性命攸关。
  配房里,如月趴在床榻上,如岚边哭边给如月清理伤口,珍儿将被血污染红的水端出去,穗儿又接着端了一盆温水进来。
  佟茉雪坐在绣凳上看着如岚操作,叮嘱她手轻些。
  如月意识还算清醒,但整个人默不作声,清理伤口时虽有疼痛,也只咬紧牙关,抓住枕头强忍着。
  佟茉雪观察着如月表情,也没多问。既然皇上已经对承乾宫下了禁令,如月也被责罚了,就说明事情已经无可挽回。
  索性等如月休息好了,再问。
  宋姑姑伏在佟茉雪耳边,将魏珠的话告知了佟茉雪。佟茉雪淡淡扫过如月,发现是有些不对劲。
  如月刚被抬进承乾宫时,她只觉那满身的血迹实在是触目惊心,但现在仔细想来,既然是杖责,又如何会弄得上衣、裙摆都是血迹?
  佟茉雪仔细打量着如月,如月虽因疼痛紧咬着唇,但她表情里的愧疚、委屈似乎比痛苦更多。
  佟茉雪将衣服袖子挽起,起身走到榻边,叫如岚让她,“去找身干净衣服来,再烧个炭盆进来取暖,对了,用红罗炭。”
  如岚热泪盈眶,望着佟茉雪,闷声闷气地应了,就先去衣柜里找衣服。
  床上的如月紧咬着唇,心中更难受了。姑娘打小就待她和如岚两个好,哪怕是入了宫现在当了娘娘,对她们也很关怀。
  可她,哎,她怎么能一时鬼迷心窍呢。
  如月被自己心中自责内疚的情绪,压得几乎喘不过气。她也不敢说话,关键是她也不知道改如何说,只是流着泪,神情越发委顿起来。
  佟茉雪环视这间小配房,屋内虽然光线不算明亮,但若是敞着门,人来人往,如月又伤在那样的地方,被人瞧见总不好。
  便又吩咐珍儿出去叫梁渠将小库房里的四扇屏风搬过来,微微将房间做个分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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