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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耽]断雁歌_第30章

  慕苏看着贺楼乘夜,眼中有光芒波动。
  贺楼乘夜蓦地站起身,走下台阶,站在慕苏身前,注视着他漆黑的宛若宝石一般的眸子,蓦地伸出手,掐住了他的下颌,强迫他靠近自己。
  贺楼乘夜身上的气息喷洒在面庞上,让慕苏本能地想要反抗,却被他握住了肩膀。
  “慕大人,你一个人,救不了天下苍生。”
  贺楼乘夜的眸子近看没有一丝杂质,瞳孔周围甚至呈现出暗金色,仿若星辰一般灿烂的色彩。慕苏注视着这人的眸子,听着他说的残忍的话,却无法反抗。
  贺楼乘夜松开了他,唤道:“带岳长风去刑场。”
  一名侍卫应声而出向着门口走去。
  “不要!!!!!!!”慕苏怒吼道,一把抓住贺楼乘夜的衣襟,看着他道:“你知道他没有参与!你全都知道!你为何还要杀他!”
  贺楼乘夜看着他的目光没有任何温度,嘴唇开合,发出宛若凛冽的风一般残酷的声音:“颜鸾,不光是你,真相常常也救不了天下苍生。”
  慕苏看着那侍卫一步一步走到门口,甚至来不及去思考贺楼乘夜在说什么,他知道,那侍卫就仿若地府的勾魂鬼,他是去取岳长风的性命的。即使自己活着回到了大夏,岳长风和吕魏以及诸多大夏的使臣都死了,自己又有何颜面面对父亲、面对谢言?
  片刻之前他的眼前似是划过诸多片段,宛若小时慕荣打碎了爷爷的琉璃七禽彩瓶时,阳光落在碎片上折射出的灼眼的光影。他看不清那些是什么,却蓦地热泪盈眶。
  他看向那侍卫背光迈出门槛,光线使他轮廓模糊,投影在毛毯上,变得破碎而参差。
  慕苏松开抓着贺楼乘夜的手指,声音仿佛那碎光一般飘忽。
  “我答应。”
  贺楼乘夜转身,门口的侍卫也停住了脚步,从光中退了出来。
  于是慕苏的面前便没了暗影,是一扇宛如神界的光门,光线越来越强烈,逐渐吞噬了他所有的视线,最后所有的光芒骤然消失,化作浓重化不开的黑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送上ovo  跪谢小可爱们
  第17章 第十五章
  15
  黑暗里破出一道微光。
  慕苏醒来时愣了愣,他差异的不是自己所在的地方,而是这一次,他谁也没有梦见。他没有做梦。他既没有梦见谢言,也没有梦见父亲母亲,甚至没有梦见贺楼乘夜。想来是这种相见太过痛苦,他发自心底地害怕。
  慕苏坐起身,微微拂了拂自己身上盖的厚重的长毛毯,摸起来柔软细腻,像是貂皮又像是雪豹,只是这么大一床厚毯,要用多少貂儿与雪豹呢?
  他眨了眨眼,抬头看着眼前依旧是夏朝装潢的室内,珍贵的红木家具与牦牛毛地毯。檀香在幔帷重重中弥散出令人心醉的气息,整整齐齐放在面前青石茶几上的抢救出来的自己的物品。慕苏觉得身子有些无力,但还是披了椅背上搭着的大氅,下床走到桌前随意翻了翻,仔细想着自己丢失了什么东西。这些东西如今是丢一些少一些,若是不回大夏,是补不上的。清点到了最后,慕苏无奈的发现,他自己也记不清丢了什么东西了。这才不过数月,若是再久一些,又会忘记写什么呢?他自嘲的笑了笑,这才想起祁文泽当初给自己的锦囊好像也失了去,不免得更添了几分落寞。
  他蓦地觉得自己仿佛不对劲,他不应当如此平静。现在大夏的慕苏已然是一个死人,在这儿的慕苏,只是贺楼乘夜的玩物,是他的阶下囚,是他随时兴尽便可送去刑场喂狼的奴隶。或许是因为这种自我定义,让他对于身边华贵的布置甚是不习惯,从而平静了太多。
  侍女听闻他起来,有一人连忙上前为他收拾穿戴,被他摇头拒绝,那女子便垂手立在一侧,为他递物件。缓慢地收拾完毕,又有侍女端上金盘来,盘中精致的食物完全不是一个囚犯所应当享受的。那侍女单膝跪地,躬身道:“慕苏大人,用早膳吧。”
  慕苏看着那精美的早膳,端坐了良久,终于抬起手,吃下了第一口食物。
  嘉和六年深秋,大夏户部尚书次子礼部侍郎慕苏,奉命出使阆玥途中遭遇阆玥内乱,因救稚子葬身火海,尸骨不存。大夏使臣吕魏串通叛贼,害死慕侍郎,证据确凿,五马分尸而死。大夏使臣岳长风清点余物,率余众返回大夏。
  岳长风回到大夏的那一日,慕府大门紧闭,府内没有丝毫声响。昭帝闻说,当朝大发雷霆,下令处死诸多阆玥俘虏,罢免吕大人等相干官员,亲自为慕苏立衣冠冢,破格追谥文英公,厚葬于慕家祖坟。下葬当日,京城禁烟火声乐丝竹,慕尚书携长子慕蘩参与,慕家其余人仍未露面。
  只是那一夜,有人在慕家的房顶上饮酒醉笑,有人在宫中痛苦发怒,有人哭有人笑。冬风将悲凄渐凝固,朱墙碧瓦,枯藤老树。于黎民苍生,这或许只是生命中转瞬即逝的飞鸟,他们为过冬忙碌起来,盼望着过年,盼望着来年第一枝桃花。
  阆玥也逐渐入冬,即使是在室内,生着炭火,依旧能够感觉寒意的加强。北方的游牧者渐渐全都回到了南方的城内,整个天月城变得比以往更加热闹。
  阆玥王都大殿中,贺楼乘夜眯着眼看着面前的夏人使臣。
  这是从那件事之后第四个了,这一次,他略微有些警惕的是,这个使臣是大夏的暗军组织中的一名。
  “孤已经说过多次,前几位使臣不也仔细看过了,你此次又是何意?”
  那人抱拳沉声道:“夜王殿下,在下奉帝命前来,缘由不敢问。”
  贺楼乘夜嗤笑一声,蹙眉道:“孤闻得昭帝今日身体抱恙,莫不是病糊涂了,记不得究竟命你来做什么了?”
  那使臣没没说话。
  贺楼乘夜挥挥手道:“罢了,没想到夏帝还是个如此疼惜臣子的人,竟能因为死了几名使臣便疯了。”他唤身边的侍卫道:“带他去吧。”
  使臣额角落下冷汗,抱拳谢过便随着侍卫退了出去。
  身边的人低头对贺楼乘夜耳语道:“王,这夏帝是何意?莫不是慕苏传出去了什么消息?”
  贺楼乘夜指侧磨着猫眼石扳指,淡淡道:“无妨。这夏朝倒是有趣,我本以为慕苏一厢情愿,却没料想这夏帝也是个不开窍的主。”
  那人继续问:“那……咱们可要趁机动些什么手脚?暗探得如今夏帝精神恍惚,内部较松散,倒是个天赐良机。”
  贺楼乘夜磨搽扳指的手指停了下来,片刻之后才重新伸展开来。
  “不必了。先不说这是不是夏帝的阴谋,如今阆玥也远远不够稳固。若是夏帝真疯了,他自然会做疯事;若是不然,那就不必自投罗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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