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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务繁忙(×)力不从心(√)

  戌时三刻,宫闱局的太监捧着一盘膳牌跪在养元殿的东偏殿。
  赵靖对着那一排龙凤呈祥的镶玉木牌,快速扫了一眼,然后就转过了头,继续办公。
  端着牌子的太监感觉到了皇帝的敷衍,忙跪得更恭敬。
  于庆在一旁,低声对皇帝说到。
  “婧嫔娘娘的牌子,宫闱局那边正在赶工,还得五六日呢。”
  赵靖瞥了出声人一眼。
  “朕何时说要翻她的牌子了?”
  于庆躬身。
  “是,奴才多言了。”
  地上的太监心中胆怯,腰又弯了两寸。
  赵靖见那太监还不走,开口到。
  “朕今日没兴致,下去吧。”
  那太监抬头,还欲劝说,于庆甩了个眼色,只得端着无人问津的牌子出去。
  赵靖继续看着折子,却难集中注意力,又勉强批了两本,放下笔,不耐地捏了捏眉心。
  于庆适时说到。
  “青海新贡的冬虫夏草,皇上今日吩咐了送去长阳宫和寿康宫,剩余的可要赏给别人?”
  赵靖听出于庆话里有话,本想训责他多言揣度圣意,接着又意识到,这是难得的台阶,才接道。
  “婧嫔正在调养,送去永安宫。”
  于庆脸色不变,继续帮皇帝找借口。
  “内侍省开始不知,已送到了养元殿,皇上可要亲自走一趟,免得婧嫔娘娘还要惦记着谢恩,夜深露重仔细又着风寒了。”
  赵靖一听,暗斟酌到,齐瞻月最是讲规矩,虽开春了,夜晚有风,确实不宜让她出门,说着可算定了心,吩咐于庆陪自己去一趟永安宫。
  其实就算是谢恩,明日也可,但于庆就着这个说辞装傻,已帮皇帝打理好,拿上滋补品出了养元殿。
  永安宫就在养元殿的东北方向,只隔了一条宫道。
  赵靖仪仗也没传,几步路就进了永安宫的正殿。
  门口太监朗声通报,他入内时,齐瞻月已经单膝半蹲,正给他行礼。
  赵靖让她起身后才问到。
  “怎这么晚还不睡?”
  其实时间还早,换作旁人只怕要直言或者疑惑,齐瞻月却只扶他坐下,然后顺着解释。
  “臣妾还不困,正写着注解打发时间。”
  赵靖哦了一声,才说明来意。
  齐瞻月见到那和皇后赏的一样的锦盒,说道。
  “皇后娘娘今日也赏了这虫草,臣妾这下可是吃不完了……”
  赵靖看了她一眼,心有所感皇后对齐瞻月的关怀,可又莫名有些怨皇后,好似抢了他照拂齐瞻月的心意,可这小气不讲道理的心情如何能说出来,只有柿子挑软的捏,把硬邦邦的话甩给齐瞻月。
  “朕和皇后给你,你就好好用,什么叫吃不完,你当是点心吗?”
  于庆在旁边,挑挑眉,自个都替皇上尴尬。
  还好齐瞻月一贯地不在意,连嘴角的笑容都没下去,并不吃味皇帝的训斥。
  “是,都是皇上与娘娘的心意,臣妾感恩,必会养好身体的。”
  一下就把赵靖的毛撸顺了,可算缓和了些神色,齐瞻月主动给他参茶。
  赵靖连着慢悠悠用了两杯,依然坐着,齐瞻月拿不准他的意思,低声试探问着。
  “皇上今夜可是要留宿臣妾这里?”
  其实她问,是好得了准信让下人收拾准备,可却把刚顺下去的毛又给拂逆了上来。
  赵靖放下杯子。
  “怎么,朕留宿不得你宫里了?”
  这意思便就是要留下来了,齐瞻月心里有了数,瞧他又在摆帝王架子吓唬人,忙低头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赵靖也知道自己不讲理,补了句。
  “何况,朕何时说要留在这了。”
  说罢为了面子已站了起来,动作间就是要走了。
  齐瞻月离得近,已拉住了他的袖子,柔柔劝到。
  “皇上,夜深了,明日还要上朝,路上废时,耽误您安寝,就在臣妾这歇下了吧。”
  赵靖下意识就要驳。
  “哪里就夜……”
  说一半自己也停嘴了,夜深这话,可不是他方才问齐瞻月不睡时,自己说的吗?
  于庆见皇帝自己愣住,忙跟着附和。
  “婧嫔娘娘体贴,话在理,皇上就在永安宫歇下了吧。”
  两人一左一右打着配合,可算是给足了皇帝台阶。
  赵靖目光下落,看着那拉着自己衣袖的嫩白指尖,沉默些许,才闷闷嗯了一声,好似十分勉强。
  舒燕站在一旁,强忍着目瞪口呆的冲动,她还不明白男女间那种说反话的拉扯,只听到皇帝要留在永安宫,本能替自己小姐开心,领了齐瞻月的令已下去安排。
  赵靖没明言要齐瞻月侍寝,且不是第一次伺候过夜,在她宫里倒不需走那侍寝流程。
  下人一番忙碌,两人穿着寝衣,已并排躺在了床上。
  烛火都烧了一寸了,也无人讲话。
  其实齐瞻月算是非常懂赵靖的人了,比那伺候他十多年的于庆也不差,可赵靖有时太疾言厉色,她反而有些拿不准,端端正正躺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
  “皇上……”
  “嗯。”
  “要臣妾伺候您吗?”
  赵靖微有愣神,接着嘴比脑子快,已说到。
  “不用,朕今夜没兴致。”
  说完就有些后悔。
  齐瞻月裹在被子里,瞧了瞧他的神色,小小声哦了一句,奉承到。
  “是,皇上政务繁忙,是该早些休息。”
  她本是顺着他的话恭维他勤政,可这政务繁忙四个字,在赵靖听来却成了“力不从心”,眉头一皱,气简直是打四面八方来,呵斥到。
  “齐瞻月你不识好歹!”
  声音有些大,齐瞻月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又读不懂那不识好歹是什么意思,都不知从何认错。
  “臣妾……臣妾……不明白……”
  算了,她斟酌半天用词,反应过来,在皇帝面前,还是诚实些好。
  赵靖转过头,看着那都快躲到被子里的人,心里有些为自己的话懊悔,可又气齐瞻月不明他体量她的用心,只能没好气说到。
  “身子骨不好,就别老想着侍寝这事了!”
  齐瞻月这才从他毫不客气的话语里,读出了赵靖仿若是在顾念她昨天刚承宠的辛苦,心跳快了两分,已从被子里钻了半个身子,不敢直接搂住皇帝,只把头抵在他的胳膊处。
  “臣妾没事的。”
  声音轻柔,那模样又实在像只乖顺的猫在与人亲近,赵靖彻底软了下来,忽而有些不明白自己在扭捏什么,他抬了手,因青玉簪已经卸了,他第一次摸了摸她的头,触碰到了那满头的青丝。
  或许是那头发滑顺,赵靖呼吸也放缓了,享受了片刻指尖的触感,才换了语气问到。
  “不疼了?”
  齐瞻月本也以为,初夜破身第二日定是要难受的,不想却没什么感觉,扬起了脑袋,认真看着赵靖的下颚。
  “不疼。”
  她对此没什么难为情。
  赵靖的脖子有女子轻柔的气息拂过,耳根处开始发热,他低下头认真打量靠着他的齐瞻月。
  今早走时,包括刚才来,他都没仔细去看她的神色,这会儿瞧过去,精神看着确实不错,不知是不是因那烛光的原因,反而更添了神采。
  赵靖心里冒了个念头——她身体不好,却好像没他想的那么不经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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