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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四十九剑_分卷阅读_158

  追兵再度追上来了,斜里寒光乍现。
  可孟七七的四肢已经僵硬无力地仿佛不是自己的,他来不及细想,本能地朝那寒光撞去。“哐铛!”一声刀剑落地,来人被孟七七撞开来,连退数步。
  孟七七则滚落在地,手刚好触到刀柄,余光瞥见左边又有两个人冲陈伯衍杀去,他连滚带爬地拿起刀冲过去,“滚开!!!”
  孟七七去得非常快,危急关头爆发出的力量与凶性硬生生盖过了对方。
  他一刀毫无技巧地横劈过去,刀卡在对方的肋骨上拔不出来,他便双眼赤红地一脚蹬过去。“砰!”那人被踹得撞在柱子上,而孟七七的背上也被人砍了一剑。
  孟七七整个人踉跄了一下,霍然回头,赤红着眼睛如恶鬼一般。
  那偷袭者被他看得怔愣了一下,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人还没有倒下。下一瞬,孟七七便朝他冲了过去,双方气势此消彼长,孟七七的疯子打法着实让人心惊胆战。
  “我叫你……滚啊!”孟七七怒喝着,嗓音沙哑,如有鲜血在喉中翻涌,断断续续。他已经杀红眼了,揪住离陈伯衍最近的一个就往死里打,没有刀就用拳脚,拳脚使不上力就用头去撞,状似疯魔。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杀了!”领头的已是暴怒,只是一只小疯狗而已,竟能抵挡至此,还让他们折损数人,说出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可谁知孟七七又掷出一物,霎时间烟尘四起,呛人口鼻。
  厚重的烟雾暂时遮挡住了陈伯衍周身缭绕的银色元力,孟七七死命地拖着他继续往外跑,能拖一刻便是一刻。
  可额角上流出来的血渗进了他的眼里,他几乎看不清路,身上也没有力气了。
  前面是个门槛,平日里他稍稍抬脚就能跨过去的门槛,此时此刻对他来说就是一道天堑。他半个身子趴在门槛上,双手勾着陈伯衍的胳膊用力地拖,却死也拖不过去。
  “醒醒……”孟七七一边拖一边哀求,几乎要哭出声来,“你醒醒啊!”
  老天爷似乎也感觉到了他们的困境,天地元力涌动得愈发频繁,几乎将他们包裹在内。
  可这丝毫不能阻挡敌人的进攻。
  孟七七已经丝毫也使不上力了,他的眼前是黑的,胸膛里仿佛灌满了刀片,每一次呼吸都是折磨。攻击来袭的时候,他只能勉强爬到陈伯衍身上,把头靠在他肩窝,用自己的背去迎敌。
  他很累了。
  陈芳君的怀里很舒服。
  如果他将要死去,他愿将这里当作他的墓穴。
  可是死亡并没有来临,陈家的人及时赶到,救了他们。
  那时的孟七七已经爬不起来了,但他满心欢喜,好不容易睁开眼想要说话,却被人粗暴地从陈伯衍身上踢开。
  一个端庄漂亮的妇人及时救下他,双方发生了一番激烈的争执。
  可孟七七听不大清了,他只能勉强把那些人的脸都刻进脑海里。那个妇人是陈伯衍的母亲,而那个踢了他一脚的人,叫陈无咎。
  他似乎很紧张陈伯衍的安危,可那又怎样呢?孟七七每次想起来都要发笑。
  他们最终把陈伯衍带走了,一群人行色匆匆,似乎是有什么要紧事,片刻不能多留。
  陈夫人临走前匆匆给他服下一粒救命丸,并给他留了一瓶丹药。孟七七恍惚间能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掌抚过他的脸颊,有人在他耳边说:“孩子,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
  那声音很温暖,像是娘亲的声音,如果他记忆中那个脸庞都已经模糊了的娘亲真的存在的话。
  是啊,我要活下去。
  我拼死护下来的人,你们凭什么将他从我身边带走?
  孟七七的脑袋打结了,可丹药却让他获得了重新站起来的力气,他顺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陈伯衍的气息对他来说很熟悉,他知道他就在前方,认准了方向就不会回头。
  可茫茫天地间,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步履蹒跚地走着,在野草横生的小路上,逐渐忘记了来路,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只记得向前、向前、不断向前。
  生如逆旅,滴血成花。
  抬头看,漫天繁星,大爱无情。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度跪倒在地上时,一个浑身带着酒气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他蹲下来笑着打量他,一张嘴,喷了他满脸酒气。他说:“我看你追了陈家那帮人足足两个时辰,跌倒了七八次,虽天资极差,但勇气可嘉,血多命硬。我叫周自横,你要不要跟我修行?”
  第100章 夜来客
  故事停在周自横处, 酒香顿时掩盖住了血腥味。
  孟七七扫了一眼方桌, 却没看到酒壶,顿时不满道:“怎么没有酒?”
  陈伯衍道:“空腹喝酒不好。”
  “无妨。”孟七七现在是真的想喝, 便催促道:“你去给我拿一壶来。”
  陈伯衍不动。
  孟七七挑眉, 道:“使唤不动你了?”
  “小师叔, 菜都要凉了。”陈伯衍劝道。
  “那又如何,人都有死的时候, 更何况菜。”孟七七说着, 干脆从须弥戒中取酒。这些可都是周自横存在他这儿的好酒,喝一壶少一壶。
  陈伯衍却又按住了他打开壶塞的手, 道:“小师叔三言两语便将往事带过, 然后呢?你伤得到底有多重, 之后又去了哪里,陈家是否再为难于你,你都不打算与我说吗?”
  孟七七瞥向桌上的红烧鱼,反问道:“你吃一条鱼, 还要问是从哪条河里抓上来, 鱼流了多少血吗?”
  “这不一样, 小师叔。”陈伯衍缓缓地单膝跪地,似无奈,又似心疼地抓住孟七七的手,语气坚定,道:“你愿不愿意说,与我想不想知道, 是两回事。”
  “这确实不同。”孟七七不可否认。这是一段陈伯衍完全不记得的往事,他当时昏迷着,再如何想也是想不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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