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世子殿下，您有什么事吗？”凌舒问。
  宋云辛发现凌舒脸上不再是千篇一律的面无表情，至少此刻的他，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
  “咳……”宋云辛掩饰地清咳一声，脑子飞速运转，“少将军，不介意的话，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凌舒眼里的疑惑更甚。
  “我的意思是说……”
  “之前答应你的事我不是还没和雄父商量嘛。”
  “我是觉得留个联系方式的话，也方便告知你事情的最新进展。”宋云辛找了个毫无破绽的借口。
  刚才在展厅时凌舒仗义相助的行为，让宋云辛心底冒出一股莫名的期待。或许，他是不是......没有特别讨厌自己也说不定？他会不会说，要么这件事就此打住……
  然而凌舒却只淡淡地回了声：“好”。
  他痛快地报了一串数字。
  宋云辛心里淌过一些些失望，不过转瞬即逝。
  他用手腕上的通讯仪将号码拨了出去，没一会儿，就听到一阵熟悉的系统默认铃声响起，然后他看到凌舒手上的最新款通讯仪应声发出了微弱的亮光。
  他切断通话，将那串数字添加到好友列表中，备注“凌舒”。
  再抬头时，刚好看到
  凌舒在通讯仪里，自己号码的姓名那一栏里，填上了“世子殿下”。
  “宋小世子。”
  他还没顾得上转移视线，一道声音在寂静的夜晚突兀地响起。
  宋云辛训声望去，是凌冽，他正从一辆价值不菲的悬浮舱中下来。
  他缓步走向他们，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宋云辛，只在走到两虫身边时，倪了凌舒一眼。
  “大将军。”宋云辛微微欠身道。
  凌冽见状，面色不明地看向了旁边的凌舒。
  凌舒却只是微微颔首：“雌父。”
  凌冽若无其事，脸上挂着笑，但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侯爷近来身体可好？”
  “劳烦大将军挂牵，雄父近来身心安泰，前些日子接到国主传唤，如今正在西北主持抗旱救灾事宜。”
  凌冽再次不明就里地看了眼旁边的凌舒，说话时多少带着点心不在焉，但毕竟混迹官场多年，套话信手拈来：“侯爷忧国忧民，实乃百姓之福。”
  “过奖。”
  “大将军与少将军父子强强联手击退邻星入侵，为帝国带来难得的和平安宁，这才是百姓之福啊。”
  凌冽看着眼前的宋云辛，不仅和传闻中横行霸道放浪形骸的纨绔子弟相去甚远，还谦逊有礼，文质彬彬。
  他不动声色，上下打量着宋云辛。
  作为统帅三军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凌冽向来周密谨慎，不会偏听偏信，对虫对事从来都不会妄加判断。虽然他和宋云辛还从来没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但这位小世子的劣迹行为在整个上流圈层都有目共睹，在过往的日子中，他也曾有幸见识过一二。
  可他眼下的表现......别说顽劣了，就是一般的雄虫，都不可能如此温柔敦厚——还是说，再看向宋云辛时，凌冽眼里充满了探究——这小世子是在他们面前伪装。
  凌冽当然更倾向于相信后者。
  “刚才庆阳候倒是因为你俩的婚事拉着我好说了一阵。”
  在战场上厮杀惯了的凌冽，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拐拐，说话从来都是单刀直入，此刻即便完全摸不清转性一般的宋云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当事虫就在跟前，他还是没耐住性子，干脆就看门见山直言不讳：“老夫是认为，世子和小儿虽有婚约在身，但相互之间都还并不了解。”
  “所以婚事，我倒是觉得不必急于一时。”
  “也正是因为老夫有过不太美好的家庭经历，才更希望小儿和世子都应该更小心谨慎一些。”
  “等你们多接触几回，对彼此都知根知底，双方也没有异议了，这婚约的事，我们再议也不迟。”
  “宋小世子你觉得呢？” 凌冽的态度明显。
  宋云辛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股带着威胁的压迫感。
  什么了解不了解，知根知底的，这种事在虫族社会根本就是微不足道，只不过是他也不看好这场婚约罢了。宋云辛在心底自嘲。
  不过他宁可忍痛掀开伤疤，将那段不光彩的旧事重提，也想要阻止凌舒和他的婚事——凌冽真的很不愿承认他。
  他苦笑着看了看凌舒，点了点头道：“是，我和凌舒少将军其实也正有此打算。”
  感受到宋云辛的视线，凌舒回望过去，心脏却在下一刻仿佛漏掉了一拍，因为他从那眼神里看到了淡淡的悲伤和无奈。
  宋云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点难过，
  穿越来到水蓝星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除了被莫名其妙绑定的系统，唯一让他产生了想要去亲近的冲动，让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与这个世界建立联系的虫，是凌舒。
  但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又有着云泥之别，那是一朵触不可及的高岭之花。
  “那侯爷那边，可能就要辛苦小世子……”
  “嗯，我会传达大将军和少将军的意愿。”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和小儿先告辞了。”凌冽满意地点点头。
  他膝下令他骄傲的，唯一的小雌子，本不该如此潦草轻易地便许配给这样一只不三不四的雄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