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节

  韩榆以卓千峰为人质,带着刘毅和陈先生出了主帐。
  “所有人退开,再准备三匹马。”
  魏军将领照做,牵来三匹战马。
  不多时,东南方传来爆炸声。
  韩榆眼尾一挑,当着大魏将士的面,用力砸断了卓千峰的脊椎,然后翻身上马,飞驰离去。
  刘毅和陈先生紧随其后。
  卓千峰疼得脸色
  煞白,牙齿咯咯作响,仍不忘发号施令:“追!”
  “是!”
  只是任凭魏军如何围追堵截,韩榆三人骑着战马,很快将他们远远撂在身后。
  出了魏营,狂奔十里路,韩榆看到前来接应他们的越军。
  “大人!”
  “将军!”
  魏军穷追不舍,箭矢如流星般射向韩榆一行人。
  “走!”
  韩榆反手斩断一支箭,在风沙飞舞中疾驰。
  “是,大人!”
  一行人马不停蹄,逆着风急速前行,总算甩开了追兵。
  韩榆高声问:“可救出王爷了?”
  “回大人,救出来了。”
  “善!”韩榆勾唇,“走,回去!”
  “好,回去喽!”
  第158章
  韩榆回到军营,军医正在对安王展开紧急救治。
  这几天,安王遭受了非人的迫害,施刑的魏军只草草处理了伤口,就把他丢在偏僻脏乱的营帐里,任其自生自灭。
  嘉元关环境恶劣,风沙漫天,吹进营帐沾染伤口在所难免。
  种种因素的影响下,患处早已不堪入目。
  “大将军,王爷几处伤口都有不同程度的腐烂,需剜掉腐肉,令其重新长出新肉。”
  梅仲良毫不犹豫就同意了,不忘叮嘱:“记得给他用上麻沸散。”
  军医满口应是,拱了拱手,这才退回到营帐里,与同僚一起继续为安王医治。
  帘帐掀动,浓郁的铁锈味道从缝隙溢出,长久地萦绕在鼻息之间,让人胃液翻涌,坐立难安。
  刘毅小声嘀咕:“伤得这样重,即便痊愈了也会留下病根。”
  韩榆不置可否,拿胳膊肘轻轻戳了他一下。
  噤声。
  刘毅会意,抹了下嘴不再多言。
  约摸一炷香后,军医又满身血地走出来:“大将军,刘军医在缝针之术方面造诣颇深,他应当可以医治王爷被挑断的手筋和脚筋。”
  刘军医,嘉元关驻军营地里医术最好的大夫。
  他的医术虽没到起死人而肉白骨的地步,但确确实实把许多濒死之人从鬼门关救回来。
  梅仲良死死攥着拳头,按捺着激动与焦躁,现在他只关心两点:“如何医治?有几成把握?”
  军医坦言
  道:“回大将军,刘军医说有六成把握,具体是用特制的针线将断裂的手筋和脚筋缝起来,令其自然愈合。”
  韩榆眉梢微挑,这位刘军医倒是个会举一反三的,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这种精细手艺。
  如此一来,断肢重接指日可待,可造福千万将士。
  梅仲良踌躇良久,最后一咬牙一闭眼:“治!”
  至少有六成把握不是吗?
  军医转身往里走,又被他叫住:“那只被魏军割下来的耳朵,可以重新接上去吗?”
  “这......我去问一问。”
  梅仲良屏住呼吸,眼神透着微弱的光亮。
  即便希望渺茫,他也不愿放弃。
  这不仅事关安王的将来,更与梅氏一族的兴衰荣辱息息相关。
  安王好了,梅氏才能好。
  梅仲良这次犯下大错,永庆帝必然不会轻饶了他。
  可若是安王无恙,又要另当别论了。
  不仅他,所有人也在等一个答案。
  安王是否能够恢复如初?
  军中势力是否会再次迎来大洗牌?
  未来变数太多,他们得早做准备才是。
  军医很快出来,遗憾之色溢于言表:“刘军医说时间耽搁得太久了,怕是不成。”
  梅仲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萎靡了下来,虎背熊腰佝偻着,给人以苍老了十岁不止的错觉。
  半晌,他蠕动嘴唇,声音低不可闻:“我知道了,你让刘军医只管放手去做吧。”
  等人进去了,梅仲良扭头看向众人:“王爷这边不知何时才能结
  束,正午酷热,军中无甚要务,诸位且回去歇着吧。”
  韩榆最先站起来,长指抚平衣袍上的褶皱,转身欲走,却被梅仲良叫住。
  “梅将军有什么事吗?”
  梅仲良心里苦笑,他和韩榆别了这么久的苗头,终究是他略输一筹。
  他不仅没能报了往日的种种仇怨,还心甘情愿地低下身段,恳求韩榆去救他的外孙,大越的皇子。
  此时此刻,梅仲良满腹惆怅与不甘。
  为后生可畏,为前路未卜。
  头顶的铡刀摇摇欲坠,梅仲良无视了它,像之前几次那样,深深作一揖:“多谢韩大人将王爷营救回来。”
  韩榆嘴角挂着惯有的温煦笑意,缓声道:“事关大越,事关当朝亲王,这是韩榆该做的。”
  言外之意,我可不是因为你才二次深入敌营,只是为了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
  当然,这其中的水分有多少,大概只有韩榆自己才清楚。
  梅仲良险些没控制住表情,露出狰狞的面目。
  不过他一心都在营帐里的安王身上,无暇与韩榆计较过多,虚伪地笑了笑,便转回头不再看韩榆。
  ......
  卓千峰被韩榆亲手敲断脊椎,除非神医现世,他后半生注定与轮椅为伴,与战场无缘。
  当然,这只是暂时。
  卓千峰虽然是大魏名将,但能征善战的并非只有他一人。
  不久后,必然会有新的主将到来。
  又或者,魏帝御驾亲征。
  韩榆更倾向后者。
  先有生辰大礼,后有火药
  火器,魏帝有野心有抱负,更睚眦必报,绝不会放任韩榆离开嘉元关。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韩榆这人就喜欢挑战高难度,挑战不可能。
  韩榆一路摸爬滚打活到今日,可不是为了让魏帝杀他泄愤的。
  他要报仇。
  为自己。
  为韩榆。
  为更多的人。
  韩榆抬头,指尖轻抚天上的太阳。
  灼热,刺眼。
  韩榆忽然有了灵感,加快脚步朝着火药营走去。
  再出来,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刘军医已经处理好安王的手筋脚筋,伤员本人也在麻沸散的药效退去后缓缓苏醒。
  军中将领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自发向安王的营帐靠拢。
  纵使这位成了只有一只耳朵的残疾王爷,可只要他体内流着越氏的血,所有人都不能怠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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