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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走狗的绝症离职日记 第89节

  超长的一章x目前为止最长的一章(?)当当当当,新角色登场!
  苍山暮雪谷是第四单元,做一点小铺垫,还有,好像有不少朋友问过唐清歌是不是严况他们师门的小师弟,在这里统一回答一下,不是哒,唐清歌死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快四十岁了,是比严况他们大一辈的人,跟韩绍真一个辈分的,也是比真正的小师弟大一辈的人。
  第84章 紫袖动华光
  阳光映入窗棂,晃得程如一有些睁不开眼。
  许是这番折腾实在累人,他梦里破天荒的没被恶鬼索命,只梦见些没头没尾荒诞至极的画面:一会儿是倒立的羊,一会儿又有边说话边吐着泡泡的鱼,还有能力大无穷一掌劈开整座山的小孩……
  山后则有一道紫衣人影,摇着那流光溢彩的扇子,冲他大声喊道:“麻溜的休息去!老身可不想救完这个又得救你!”
  ……
  “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严况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将程如一从光怪陆离的梦境回忆拉回到现实。
  “我挺好的……你人没什么事了吧……?”程如一连忙起身,拉起严况的手上下打量,确认人还健在才松了口气,又似乎才反应过来什么,开始四下张望。
  “走了。”严况心知他是在找李三娘,便直接了当道:“此处只是她歇脚的地方,她还有事待办便离开了。”
  事发突然,程如一闻言还有些发懵道:“啊……那、那你有没有跟人家好好道谢啊?”
  严况摇头,却不由自主想起李三娘的那句“还会再见”,然天地浩大,当真还会再见么?思绪间,严况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冰裂纹瓷瓶。
  他坚信,那明知自己身份,却还坚持且有本事把自己救活,甚至最后还赠予了雪清丹的李三娘……绝非是萍水相逢的寻常路人。
  见严况正想的出神,手里又紧紧攥着什么东西,程如一不由好奇,过去掰他手道:“这什么好东西,值得官人攥得这样紧?”
  严况顺势松了手。看清那东西的样貌瞬间,程如一不解道:“这不是那个空瓶子……”
  “此物名为雪清丹。”严况也不再打算全都瞒着程如一,便开口解释道:“我那一瓶已用完,这瓶是李三娘留下的。”
  话至此处,严况眉心一紧道:“想不到这世间,竟还有人能拿得出雪清丹。”
  程如一闻言正心道这“灵丹妙药”的名字取得别致,听了后半句却不由疑惑道:“为何这般说?这雪清丹究竟是什么来历?”
  严况侧首淡然望向程如一道:“还是你先说说,如何遇到的李三娘,又是如何将你我的家底都给交代了出去。”
  “我……这……”程如一听得此语,不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尴尬笑道:“我那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权宜之计嘛……诶!”
  程如一忽感肩上微沉,整个身子随即被人揽了过去,下意识仰头的刹那,却正对上那俯身逼近的玉面阎王。
  严况低声道:“老实交代,否则我可要审你。”
  他故意板着脸,却难再叫眼前人生出丝毫惧意。程如一只觉心脏一缩,像是骤然断了拍子,他少有清醒时与人如此相近,竟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却是红了脸。
  僵持片刻,严况似也觉不妥,他本是劫后余生,想着逗逗对方,可此刻胸腔里像是有处起了团火,随着呼吸四下里乱飘,烧得人心里燥热不堪,喉头也觉干渴发涩。
  严况骤然察觉,心底似乎有股冲动。
  “咳!”
  望着眼前愈发靠近的面孔,程如一奋力抬手一推!后挪三分又别过头去,含糊不清道:“审什么审……!你吓唬谁呢,我可不怕你了……”
  程如一暗道自己心里这辈子都没这么乱过……哪怕是杀人,也比那般距离对上严况莫名炽热的眼神要好上太多太多。
  严况瞧着那背对过去的人,不知怎的,这心底又觉莫名空落,却又惦记着程如一真正生气,便抬手拍人肩膀道:“好了,我不吓唬你。那你与我详细说说情况,这对我而言很重要。”
  “……哦。”听见那低沉冰冷的嗓音,倒是替程如一那滚烫的脸颊做了降温。他缓了口气,开始认真回忆道——
  “那时候……你忽然晕过去了,重得要命……”
  ……
  远处天光渐明,程如一心里的光却快黯淡下去了。
  “醒醒啊!不是说好了不死吗!怎么还骗人啊……骗鬼也不行啊……”
  程如一半跪在地,扯着嘶哑的嗓子不住唤着严况,见人迟迟不醒,不由得再度扬起巴掌,然而看着严况那一身满脸的血,他却又实在下不去手。
  程如一几近绝望大喊道:“严况……起来!你说的,我不让你死,你就不死……!”
  “哟!还你不让他死他就不死?你谁啊,是药王爷还是阎王爷啊?”
  不知何处骤然传来一声,叫程如一当场愣住。
  “我说,这人咋的了?”
  “啊——!!!”
  程如一被眼前骤然闪现的人影给吓的大叫一声,随即定睛一瞧,眼前不是鬼怪,却是个貌美的紫衣妇人——手持华丽宝扇,长袖一卷,正俯下身来替严况把脉。
  不知对方是敌是友,程如一慌忙上前,做出护着严况的动作,谁知那紫衣妇人却叹了口气道:“完咯,救不活了……”
  “别……别。”程如一见对方要走,连忙拽住对方衣袖,心说看起来这人穿的挺好,又好像会医术,那就死马当成活马医……!
  “求求你了姑娘!救救他吧!他是个好人!真的!”程如一忙不迭道:“他……他扶危济贫、匡扶正义、重情重义、出手阔绰、尊老爱幼、拾金不昧……还,还爱护小动物!求你救救他吧!”
  “说啥玩应呢……”紫衣妇人原本要走,却被程如一这一番话给逗的笑出了声儿,扯着袖子道:“告诉你啊小伙儿,不管他是啥样的好人,没救就是没救了,你赶紧撒开,老身还有事儿呢哈。”
  程如一心说这女子看着如此富贵,不像缺钱的,用钱财来说情定是没用,这才试图用“真情”感化,谁知对方还是不肯相救,程如一顿时心慌不已,也顾不得旁的,连忙松手转而一把抱住了对方大腿,苦苦哀求道——
  “求你了仙子!你人美心善,求求你了!救救他吧,他真的是个好人……真的!他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他这人身体很好很抗打的!你给他找个大夫一定能救活!我们有钱,多少钱都有的!”
  “哎呀妈呀!这不是钱儿的事儿,这人真救不了!”紫衣妇人长叹一声,只好俯身用力将程如一给拽开,谁知两人拉扯推搡之间,程如一怀里的包裹却散落开来,里面的东西叮当哗啦滚落了一地——
  也包括那空空如也的冰裂纹瓷瓶。
  程如一顾不得去捡东西,刚想再扑上去求人,却发觉手臂一紧,竟是那紫衣妇人上前来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方才还一脸无奈的紫衣妇人,此刻却眉心微蹙,满眼凝重神色望向程如一,另手则长袖一卷,宝扇珠光闪动间,那冰裂纹瓷瓶稳稳落入掌中。
  程如一疑惑道:“姑娘……?”
  紫衣妇人道:“没大没小,我叫李三娘。”
  程如一试探道:“那,三娘姑娘……?”
  “老身估摸着比你娘都大……什么姑娘!”李三娘瞪他一眼,随即提起那瓷瓶道:“小伙子,老身可以救你兄弟,但是你必须如实告诉我,这瓶子你哪儿来的。”
  瓶子?程如一顿时摸不清头脑了,但还是连忙道:“这不是我的瓶子,是他的!你要想知道,就得救活他……”
  “少跟老身来这套啊!”李三娘冷哼一声,一把捏住程如一下颔,又另手捉住人手腕反手一折抵在他腰间:“给我老实点,实话实说,不然你漂亮的小脸蛋可就保不住了。”
  “……?”程如一搞不清眼前状况,闻言更觉奇怪,却挣不动分毫,只好如实道:“这瓶子里原来装了一种很厉害的灵丹妙药,无论是再重的伤,多厉害的毒,吃一颗立刻就……”
  “这还用你跟我说!?”李三娘不耐烦道:“现在开始我问你答!他是谁,你又是谁!”
  “……”程如一瞬间沉默。
  李三娘立即甩手把他一推,皱眉道:“行,不说是吧,再见了小伙子……”
  程如一见状立即挽留道:“别别别……您问点别的呢?”
  李三娘这回却没应声,理了理衣摆转身就走。眼见人越走越远,程如一只得心一横,牙一咬道——
  “别走!我说……!”
  ……
  “我就说了……”程如一无奈摊手:“说了还有一线生机,不说你就死定了。”
  严况听得直揉额角:“说了多少。”
  程如一细细回忆道:“你的身份、我的身份、你带我着怎么越的狱,你怎么受的伤……”
  意料之中,严况摆手打断,却又蹙眉道:“你就不怕她知道了你身份,拿你去送官领赏?”
  程如一挑了挑眉:“那又如何?本想着你若真死了,可就是骗我,我也是要立刻下去找你讨个公道……要送官就送官,我又不在乎。”
  “你……罢了。”严况自知说不过他,便转移话题道:“你不是问我雪清丹吗。这世上知晓雪清丹的人大多已经死了,剩下的人屈指可数,不死也在流亡。光你见过的,就已超过大半了。”
  “你是说……”程如一闻言脑中灵光一闪,立即反应道:“这雪清丹和你们门派有关?叫……叫什么来着……”
  严况道:“苍山暮雪谷。”
  “对……”看严况认可的神色,程如一更加确认心中猜想:“所以,这雪清丹是你们谷中专有,那么能知晓之人只该是谷中传人。除了你,就是林姑娘,梁姑娘,还有……还有吗?”
  严况微微点头,神色一沉道:“我们还有一个大师兄和小师弟,但大师兄生死不明,小师弟……”
  程如一顺着他的话重复道:“小师弟?”
  “就在唐门。”严况抬眼望向窗外,若有所思道:“我小师弟,是当今唐门之主唐惊弦的独子,唐渺。”
  作者有话说:
  终于重新上榜啦!耶!
  第85章 故地故人
  霜露冒竹尖,雾凝前路尽,九曲百折蔽天缘,不见飞鸟过,却闻久长鸣。
  蜀中,唐门地界。
  程如一虽出身巴蜀,但作为普通百姓,他对唐门的印象并不算多,可当听闻严况的小师弟竟是那唐门少主时,却竟对这未曾谋面的小师弟,莫名生出些好奇来。
  两人留下养伤的这几日,程如一也将上官九与唐清歌的事全盘讲给了严况。上官九的遗愿,便是希望程如一能替他们回一趟唐家堡,替唐清歌看一眼故土和故人,也将他的死讯告知给唐门门主唐惊弦。
  所以二人一盘算下来,发现唐清歌……竟然还是小师弟唐渺的二叔,心说这也算莫名的缘分了吧。
  三日后,两人动身前往唐门,去寻半路走散的林江月与韩凝,穿过层层雾气迷障,两道人影并肩执手,一番跋涉,终于绕过前日那事发的县城,抵达了真正的巴蜀。
  可却未到唐门,而是先到了程如一的老家——平乐县城。
  “到你老家了,什么感想。”望着街上稀疏人影,严况忽然开口道。
  “这……能有什么感想。”程如一垂着头敷衍,自打进了平乐县他便一直不敢抬头,只拉着严况衣角跟在人身后。
  曾经身陷诏狱时,程如一心想:故乡应是不想见到自己的。
  被史书判定失败的人,就算曾考中过状元,家乡应也容不下他的一个衣冠冢,甚至一个牌位吧……
  可而今归来才知,岂止是故乡不愿相见,是自己也无颜相对罢了。程如一心道眼前这故人故土,早是全盘辜负了。
  严况察觉到他的不自然,一把捉住人手腕拉到身侧来,又刻意搂着他肩膀轻拍道:“巴蜀我只来过几次,什么好吃好玩全然不知。现如今向导就在身侧,却故作深沉一言不发。”
  说罢,严况搭着程如一肩膀不轻不重一捏:“程先生,可是不肯为严某一尽地主之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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