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哦,原来小李广之名,不仅能像李将军那般射箭没入石棱中,还可做到一弓两箭。
  失去意识之前,四爷庆幸的想,幸好他比皇上高了许多,本来射向后脑勺的箭矢只到他的胸口处。
  感谢娘娘纤细高挑的个头。
  *
  京城郊外,耿清宁突然觉得心中像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让人直喘不上来气。
  她看了一眼天色,本就天黑了,又或许因为要下暴雨的原因,外头什么也看不清,像是被一块黑布给罩了起来。
  屋子闷得厉害,她便打开窗户,倚在窗前,偏偏雨水未至,一丝风儿也无,哪里都沉闷的让人心慌。
  耿清宁捂着胸口,只觉得往日里清爽的栀子花香此刻浓烈到几乎让人眩晕过去,她趴在窗台上喘了还好几口气,只见院中的灯盏旁边聚集了好些虫豸,黑压压的一片几乎挡住了烛火之光。
  到底是怎么了?!
  耿清宁只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心中空落落的,难受至极。
  她站起身,吩咐小贵子带人再熏一遍虫蚁,又直奔弘昼与小五房中,摸了两个孩子的额头,问了孩子们今日的精神,方才放下一半的心。
  她转身又去了书房,自从父女俩出发之后,几乎每三日就寄来一封信分享路上所见所闻,有手绘的路线,有路上的美景,有当地的特产,甚至还有草原上漂亮的花儿。
  耿清宁盯着面前的琉璃罩,里头有绚烂的花朵在盛放,看着特别像现代的永生花,又像是假花。
  她打开一旁装信的盒子,又重温了一遍甯楚格的信件,她说是这花是阿玛在街上买下的,又吩咐工匠将其制成干花。
  她也跟工匠学了一手。
  随信寄来的还有一副画儿,正是甯楚格用花做成的押花画。
  画旁边还有一行小字————盼您忘忧。
  是的,这个在草原上极为出名,极为受人喜爱的萱草,还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忘忧。
  耿清宁看着画,唇边忍不住溢出笑容,她爱惜的整理着信件,将信按照日期整齐的收纳在盒中。
  七月十六,七月十九……八月初三,八月初六。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今日是八月十一。
  信件已迟了足足两日。
  窗外电闪雷鸣,狂风骤起,酝酿了一整晚的乌云终于砸下豆大的雨滴。
  风雨已至。
  第189章
  李怀仁冒雨而来。
  外间的雨下得更大了, 栀子的叶片被风雨打落在地,静静地躺在泥土里,任由雨滴汇聚成串从上流过。
  油纸伞根本挡不住这样的雨势, 李怀仁光溜溜的脑门上已经满是雨水, 顺着脖颈往下滴,身上的太监袍子和脚下的靴子早已湿透, 踏在青石砖的地面上, 一踩一个水印子。
  怕弄脏了主子的屋子,他拘谨的立在门口打了个千, “回耿主子的话,确实没收到王爷和小主子的信”。
  一旁的葡萄见他整个人都湿透了, 忙倒了碗热茶塞进他手里,又拿来干帕子。
  李怀仁谢过后,才端起热茶小口啜着,青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丝血色。
  葡萄微微摆手, 自从四爷把这人留下来给主子看院子之后, 他来兰院的时候连绣凳都不再坐了————看来是把自己当成半个兰院的人了, 既如此,就应该多关照些。
  见耿清宁面上忧虑未减,李怀仁放下空空的茶碗, 又道, “许是外头的雨要早些, 耽搁了送信也是有的”。
  不是他政治不敏感, 实在是热河据此路途遥远,三日准时一封信已是极难, 偶尔有两日稍晚些也不是什么大事。
  耿清宁看了一眼外头的大雨,是啊, 这里是车马极慢的清朝,怎可能像现代那样,一个电话打过去,或是一个视频甩过去,就能知道彼此的情况。
  当下,因着这一场大雨,即便是官道,马蹄会陷在泥泞里,车轮也会落入泥坑中。
  不准时才是常理。
  只是道理她都懂,心还是如同处在蒸笼一般,连身上的都觉得黏腻一片,像是有密密麻麻的小虫在身上肆虐,根本就静不下来片刻。
  “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耿清宁僵着身子,头也蒙蒙的发沉,“但我这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明日,你派个人去府里头问问情况”。
  看看到底是单单她没有,还有所有人都没有。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一个什么答案,只呆呆的盯着李怀仁躬身应下,又看着他的身影冲进雨滴织成的雾中。
  葡萄轻手轻脚将潲雨的窗户的关了半扇,结果风吹来雨滴敲打在窗户上,发出砰砰哒哒的响声。
  耿清宁吓了一跳,有一瞬间那声音特别像是雨滴打在塑料棚上的声音,恍然间,她竟不知今夕何夕。
  葡萄担忧的扶住她,“主子,夜深了,该歇了”。
  耿清宁顺从的躺在床上,看着葡萄一盏一盏的熄灭火烛,屋子里只剩下一盏长明灯还在幽幽的发着光。
  她看了一会烛火,努力闭上眼睛,但身上的锦被许是有些厚重,只觉得后背上有密密麻麻的汗珠要钻出来,她只能掀开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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